秋上再无话语落下来,趁着间隙,铁匠细细回想哪里曾“礼待”
过人家,突然醒悟,他在窝棚里替秋上宽衣、擦沐,尽管对着昏睡的秋上,当时的他也虔心敬意,未曾唐突过一分。
秋上竟然是知道的。
不是他以为的昏昏然。
而且,人家刚才还提及一个词“独独”
——独独不弃车,那时候,铁匠也记得,秋上是昏死在地上的。
这些个中细节,相信以阿银疏意的性子,必然不会对贵客提起。
那么,秋上要么是凭着洞察力推断出来的,要么是现场有暗探眼线报与他听。
无论哪一个,都轻忽不起。
想到这儿,铁匠恭敬说道:“某铁匠出身,初看这车,锻造手法精巧绝伦,非国师能匠不可为,就心下慕往。
凑近细细打量,现车里藏拙,镶铜嵌玉,隐隐王侯气象,更兼有卡扣、暗盒、轴转、机关等灵活运转,若是掌握了要领,某猜测,这车能改变原型,契合成一座小防御塔……当然以某的拙浅眼力,看不出这车还有哪些隐藏的机关术,不过转念想,仅凭一座轮椅车就行走于辽国,面对千军万马而不改容色,独世子有这份胸襟与胆谋……所以我铁某是衷心佩服。”
铁匠精于器具,在他眼里,秋上的四毂轮车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重器与营造,还有许多令他心折的窍门,就好比一个铁器痴遇到了机关城,里面琳琅满目,让他有探寻下去的欲望。
铁匠的话,真心夸赞也有,恭维也有,秋上哪有耐心兜圈子,说道:“所以,你是想结交车主,还是想学习营造术?”
铁匠抱拳,“不敢攀援,更不敢讨巧钻营,公子抬爱了。”
秋上放笔,“那就权当记个人情。”
旁观的谢观微眼鼻观心,没透露一丝声息,只是有些可惜,铁匠错失了一次机会。
公子刚才问铁匠,是想结交还是学习,其实就是给铁匠机会,任他攀求一项,平时这些提点的话,都是别人挤破脑袋也换不来的。
偏偏铁匠面相铮铮,不接这些话茬。
铁匠呢,倒不是听不明白秋上的言下意,只不过小主阿银不在跟前,他自己不敢拿主意。
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唯小主马是瞻。
阿银自进堡寨,未曾与他打照面,但以前说过,耶律慕为人宽仁,尽数收留了他铁匠与炎颜,须感恩回报一下。
既然小主说了,铁匠就照做。
所以今晚伸来的点金笔,他顺势推开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铁匠行礼告辞,门口应声进来炎颜。
两人最为熟稔,甚至连眼神交接都不曾,炎颜径直道:“多谢贵客公子赐我方子,咱家有口福了。”
铁匠已离院,炎颜敛衽为礼,顺手阖上门扇,恭敬立在桌案下方,等待传食方。
甫一进门,炎颜说话就不拐弯抹角,颜色浅,很好探得虚实。
秋上将纸上食方扣了一下,问道:“阿银是娘子何人?”
炎颜大方道:“干儿子。”
“他本名叫什么?哪里人?”
“叫游离,这名儿不好听,大家都喊他‘阿银’。
听说是蜀池人,跟铁匠一个地方的,铁匠也是我收的干儿子,我还没成家,四处讨营生,瞧他俩个手脚利索,就收了做些帮衬。
咿,没想到还挺好使的,都不挑食,吃惯了我做的饭,这不到哪儿都想着捎上我。”
“娘子又是哪里人氏?”
“契丹北、迭剌部,没什么手上的活计,只会做饭,平时到处帮佣,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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