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我昨夜完全无眠,你说她是不是已经跑了出来?!”
林霜今骤然看见他熟悉又苍老的脸,恨意与痛苦悉数上涌,周身鬼气随之变浓。
高河只觉得后背发虚,自己都有些站不住脚,踉跄着一扶旁边桃木柜沿,艰难道:“我连夜请了道士,他刚刚看过我,说家里没有任何鬼祟出入,也来看看你们罢。”
蔺竹闻声噢了一下,似笑非笑。
他还真想看看这道士面对他们三个怎么说。
其实这几十年里,血婆子的事就算被庄里的人竭力瞒下来,不闹成附近乡邻的笑柄谈资,也早在诸个道门佛地有了传闻。
佛教有因果,道家有承负,但凡是心正意清的修行者,都不会轻易来碰这滩浑水。
但越是乍开天眼学了两三功夫的,越容易不知天高地厚过来拿这一份香火钱。
解雪尘化作林家老人之后,沉默寡言的反而应了长辈的威严,显得很有几分真。
以他为首的一众林家亲戚陆续进了府邸,有貌美年轻的丫鬟们轮次来敬了香茶花糕,再娉婷退下。
十几人都是昨天听见动静了便在互通有无,几人镇定几人慌乱尚且不知,还有好几人都带了修士道人过来。
没等场间聊几句,已有外人在泼狗血做法事,嘴里哩嘛几句念念有词。
声音落进魔尊耳朵里,反而都是些临场编的糊弄之语。
合着这里头有人连道门都没进过,尽是些趁热粘包的糊涂点心。
高河自从见了外亲之后就觉得头昏脑涨,一开始是走路有点晃,到后头脑仁儿都在发紧泛疼,说不出来是出了什么毛病。
今天来的人太多,而且各个都与旧事有关,他疑心该不会那血婆子已经混了进来,愈发催隔间里焚香的道士快出来探看。
只听鸣金两声,真有个邪道人推门而出。
他从邪道时间尚短,仗着有阴阳之眼,再说上几句道经真语,一捋山羊胡子便很是那么个气势。
狗皮鞋一踏出来,老妪叔翁都骤然收了声,直直看着他又要做些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邪道人一眼望见了坐在正当中的解雪尘。
然后呼吸心跳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魔尊正呷着茶,不紧不慢扫他一眼。
邪道人后背都在发凉了,仓皇着往后退。
“这这这——”
他哪里认得出来眼前有个老伯是魔尊扮的,单论功力都看不清障眼的雾气。
可是这来者竟然雾气弄到可以迷障整个府邸甚至更远,深厚气息几乎如恶兽轮廓一般,单是碰见边缘了都要提防被一不小心吸进去。
高河还没弄清楚情况,忍着头痛道:“先生可看出来哪里不对?难道说她真的找上门来了?!”
邪道转头想跑,可这会儿已经挪不开步子了,像是泥沼里被困的鸭子般胡乱挥着胳膊,扑棱着想跪下来磕头。
森然鬼气示意他别对着正主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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