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种很神奇的东西,它能将人的情绪尽数包含在其间。
一听到姚志远的声音,李有才便明白对方这是受了大委屈了,“别怕,谁欺负你了远娃子,告诉爷爷,爷爷给你做主。”
男孩子家家装一下子吞吞吐吐是委屈难受一时张不开口。
持续装的扭扭捏捏,那就有些太过娘炮了。
闻言,姚志远缓缓抬头,“是我奶。”
“你奶又咋了”
咋又是这个作精婆姨在下面生事闹事啊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
姚志远道“昨天我到家之后,中午,奶就想给我撵出去,我死皮赖脸的求了几声。
她才算是放过了我就是这,中午我家芳芳做的饭菜,她全都带地里去了,半点都没有给我留。”
“晚上,家里头分饭吃,分到最后只剩下稀稀拉拉的糊糊,里面连一点野菜都不剩下了,她才把那玩意打到我的饭碗里。”
“就这么小小的一碗”
姚志远用手比划了一下老姚家饭碗的大小,“里面全是汤水,我要是吃了的话,晚上必定得连番往茅缸里去跑,我腿脚不便,想着要是大半夜起来不小心把腿再磕着了,到时候我这辈子可就真的是完了,所以我就没吃。
哪想”
见他停顿下来,李有才嗯了一声,“哪想”
“哪想今天早上公鸡还没打鸣,我家芳芳就端了一碗鸡肉跟一碗鸡汤过来让我吃喝,我当时脑子蒙着再加上肚子里饿,当然是她叫我吃我就吃了,却没想到,在我吃吃喝喝的途中,芳芳说了一大堆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比如哥,你啥时候再发一次疯啊,我咱家那公鸡老了吧唧的再不吃的话就柴了。
、哥,我觉得咱实在是太奢侈了,两顿饭吃完一整只老母鸡,住北京的主席总理啥了的估计吃的也就是咱这样了吧。
还比如,哥,当个神经病可真好啊,你昨晚上拿刀砍鸡笼子的时候,你不知道奶当时的表情。”
姚志远满脸委屈,“可是我不知道啊,我啥都不知道啊队长爷爷。”
“您几乎是着我长大的,我啥时候有杀鸡的本事了我连蚂蚁都不忍心踩呢啊还拿着刀吓唬人奶虽然对我不好,整天扣扣索索又骂人,但她可是我亲奶,我咋可能拿刀吓唬她呢啊”
李有才听得目瞪口呆。
如果他的理解能力没有出错的话,远娃子这是把苗杏兰的宝贝老母鸡给宰了不仅宰了而且还吃了,两顿就给吃的一干二净的
乖乖嘞
“你啥都不知道”
姚志远一脸诚恳的点头,“我就记着自己太饿了,然后为了缓解这个饿,天还没黑呢就躺床上睡着了。”
姚志远的话成功把李有才的思路拉回到了苗杏兰苛待人之上,“这黑心肝的老太婆,我她这样对待子孙,以后老了谁愿意给她养老送终”
甭管是谁,姚志远反正是不愿意的。
他皱巴着脸,怂拉着眉毛,“队长爷爷,我要是奶宝贝的不得了的那个老母鸡真是我宰的,我以后可咋办啊”
“别怕,一只鸡罢了,苗杏兰难不成还敢让你给她的鸡偿命这是新社会了,她以为她是能够掌握长工生死的大地主呢”
姚志远“。”
您这脑回路。
“重点不在于鸡,而是在于我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把鸡给宰了队长爷爷,我怕啊,你还记得昨天你送我回来的时候,咱俩在老姚家院子外谈论的那一番话不”
李有才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记着呢,他咋能不记得。
不过他即使记不记得都没有关系,因为姚志远会帮他回忆起来的。
姚志远道“我这还没开始上工呢,本来以为不用担心其他同志的安全问题但没想到我回到老姚家的第一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家里的鸡给宰了,这幸好是宰的鸡,万一是伤的人我现在真的害怕呀,村长爷爷,我怕自己万一哪天发起疯来,伤害到了老姚家的人,他们可都是跟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我要是不小心砍伤砍死了他们,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只能以死谢罪了”
“这可是一事两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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