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样站着,不蓄力,也不弓腰,只是站着,手放在石锤上,像是抚摸,像是沉思,总之,一动不动。
穿堂风过,叶片摩挲,大院静得落针可闻,空气里含着一锅平静的开水,只要再升高一度,随时可以沸腾起来。
紧张的连空气都分毫毕现的时刻,祁墨却忽然笑了。
她的笑容那样诡异,那样悚然,那样不可捉摸,人们极少在正常人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笑,似哭似惧,似悲似喜,堪比调色盘,犹胜扇形统计图。
是时候了,祁墨微笑,是时候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修真弟子开开眼,什么叫用尽全力拉了坨大的。
众人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石锤上的苍白细手。
下一秒,只听得女声如击玉沉石,在大院内镇定响起:“我放弃。”
“……”
“……”
好话不嫌多,废话不多说。
祁墨转身离开,潇洒,利落,不带走一片云彩。
波澜似的议论泛起,一圈推开一圈,纪焦面无表情。
欧阳夫子佝腰执杖,笑得很慈祥。
表面上,堂院里尚且风平浪静;
唤灵盘的法阵中却立即像炸开了锅,符文如同蝗虫过境,密密匝匝涌现:
“听说玄虚山的大师姐锻体考核,连一等石锤都没举起来?”
“真是疯了,什么谣言都敢传。”
“在现场,是真的。”
“不是没举起来,是主动放弃了。”
“有什么区别,你怎么知道她是主动放弃,还是举不起来才放弃的啊。”
“不是传玄虚山的大师姐受伤了吗?受的什么伤也没个准话,不会已经废了吧……”
“说这话的人根本就没看见当时大师姐的背影,那叫一个潇洒!”
一片走势愈低的质疑中,一道突兀的声音斥了进来,像只聒噪的青蛙,鼓着嗓门喋喋不休。
“你们断章取义造谣倒是有一手,大师姐分明就是不屑于争这种浮于表面的等级名利,怎能与你们这些整日嚼舌论醋的家伙混为一谈!”
“也不想想看,就算是受伤,那可是当初在湫水港单枪匹马手刃千年鬼修的大师姐!
一战成名至今,敢问在坐,有谁敢,谁能?大师姐要是想举,怎么会连一等石锤都举不起来?”
“怕就怕她受的可不是小伤哦!”
“是啊是啊,我早就想说了,既是元婴,怎会一点灵力都感知不到?”
“不是说她的修为早不止元婴了吗?”
“那就更奇怪了呀!”
“有点人脉。
赌不赌,这玄虚山的大师姐在山外受了重伤,浑身灵脉尽断,已经是个废人啦。”
“废不废的,你且看着。”
那道反驳的声音显得如此渺小,却狂妄得不行,“待体术考核之时,小心不要被大师姐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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