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大半张脸在两只手掌的摧残下变得凌乱,大张的嘴巴,口腔中感受到的是一种极端的热与凉。
外界的空气,顺着被十根手指洞穿的破洞缝隙溜进嘴中,带来的凉意杯水车薪。
往往刚刚冷却了一点点,旋即炽烈的痛感又卷土重来。
“我…”
他只得出短暂而急促的一个音节。
脖颈处不自然的凸起,皮肤被撑得鼓鼓的,变得比普通人的脖颈要大上一圈。
堵塞住整个咽喉的同时,还压迫到了气管和声带,让常乐根本说不出话来。
“咚,咚,咚。”
挂在脖颈上的耳机,有很轻很轻的声音传来,常乐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自己的耳朵,竟然可以捕捉到从耳机中传来的心跳声。
每一下,那样的清晰,透过耳朵,传进心中,和他的心跳声合二为一,变成同一频率。
“咚,咚,咚。”
“滋啦…”
固有频率的心跳声突然出现了杂音,跟电流窜动的声音很像,但又不是。
是一种正在撕扯什么,从一件原有完整的事物上,撕下部分来的声音。
一声,两声,三声。
心跳声和撕扯声,此起彼伏。
区别是前者的声音越来越小,而后者的声音越来越大。
大到常乐的心脏紧跟着抽搐起来,有种狠狠被剔掉一部分,缺失了一块的感触。
他的视线彷徨擦过眼前双手掌心中存留的碎片,口中槐叶的效果缓缓消退,拨开了眼前的迷雾,黑白的世界正在恢复原有的色彩。
在这一刻,常乐终于看清,这些从那只手掌上撕扯下来的碎块,带着暗红之色,以及淋漓的鲜血。
它们根本不是手掌的一部分这么简单,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不被肉眼捕捉到的体内的一部分。
来自于…
心肝脾肺肾?
由许多器官撕扯下来的一部分,汇聚成了手掌,然后从他的体内长成。
是啊,有如植物的茎干一般,由泥土中汲取营养。
出现的手掌从他的体内汲取了同样的营养,他的生命赋予了它生命力。
晶莹的眼睛中,夹带明悟,又有光点在闪动,求助般的看向距离极近的陈汉典,张薇两人。
连常乐都说不清楚,是恳求他们来帮助自己脱离险境多一点,还是让他们帮自己解除如今的苦痛多一点。
但他清楚知道,无论是哪个选项,都不会得到他们的帮助。
玩家与玩家之间,向来冷漠,在不损害自己的前提下,举手之劳或许还有机会。
像现在的这种情况,他们不走,并不是因为犹豫在要不要帮助他,而是迟疑现在离开会不会遭遇危险,指望他们伸出援助之手并不可能。
常乐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不过是转瞬之间,就琢磨出了陈汉典和张薇的心理,看了个明白透彻。
包括疼痛,好像一下子也远离了似的。
可这一切都是假象,常乐不会天真到认为自己的身体状态突然的好转会带来什么转机,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许多车祸现场,有些被撞的伤者能跑能跳,甚至于觉得自己可以不去医院。
结果没过片刻,一命呜呼就是因为这种原因。
人的大脑,总会用尽全力的试图挽留身体,哪怕只是多一秒的时间。
“咚。”
心跳声再一次在常乐的耳边响彻,一声过后,再无相同的声音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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