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正与卢春生谈到她过的棋诀时,忽听得外头那婆子喊说“大公子,宋大小姐,夫人有请。”
锦秋睃了一眼卢春生,发觉他面色不大好,忙打圆场道“在这儿坐了许久,也是该出去走两步的,”
而后便与卢春生一同出了屋子,往卢夫人的那儿去了
一走进去,锦秋便觉着说不出的冷清,大约是这里头太空荡了,就只有一套桌椅并一条矮榻,也不生火盆。
“宋大姑娘,快来坐,”
卢夫人含笑朝她招手,那笑意未及眼底,着总有些勉强。
锦秋这便趋步上前朝她蹲身行礼,坐在她右手边的矮榻上,卢春生则站在她一旁,与锦秋隔着张桌子。
“娘,”
卢春生面色不豫,望着卢夫人。
卢夫人以帕子掩唇笑了一声,拉着锦秋的手,亲昵道“宋大姑娘,你们年轻人有你们年轻人的话说,这我知道,可是我想见见你,你说这有什么错你瞧春生还气上了,唉,这个脾性哟”
锦秋只得陪笑着道“您在这儿我当然得过来向您请安的。”
卢夫人望着卢春生道“瞧瞧,人家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我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说罢她拍了拍锦秋的手,道“春生这个脾性你多担待些,他就是被那些姑娘家惯坏了,你不知,他的那些表姊妹们尤同他玩,连带着别府姑娘来结诗社。
唉,我说那些个姑娘家有什么可见的,一个个都是四品官家的小姐,母家虽在京城有些根基,但配他也不大妥,幸而宋大姑娘来了,这样清白的家世,这样俊俏的模样,才与他般配”
听了这话,卢春生不由纳罕,昨儿还说锦秋的坏话呢,今儿见着人怎么就改口了,难道母亲现下改了主意,也对锦秋生了好感卢春生于是脸色才好转了,落座下来。
锦秋却笑不出来了,这话听着是漂亮,其实暗里是在敲打她,说她家世不够,配不上卢春生。
可惜卢春生只知琴棋画,人情俗事不通,品不出他娘的意思,今后若真去了卢家,这个婆母是难伺候了。
锦秋只好笑笑说“卢夫人谬赞了。”
“听闻你母家是南边走漕运的”
“正是呢。”
“我府上门房家远亲也是走漕运的,就在江州一带,兴许认识。”
用府上的奴才来比她的母家,这不是堂而皇之的侮辱么锦秋觑了一眼卢春生,见他面色淡然,心下凉了一片,这回便是强忍着也笑不下去了。
她直视着卢夫人的眼,道“大约会认识,我外祖家在南边一带九州六府二十四县的漕帮里都有熟人的,说不定您说的那人就在他手下干活,我回头会知会我表哥,让他回去带个话,照顾着您府上这位门房的远亲,不知叫什么”
一巴掌扇回自己脸上,卢夫人的笑意僵住了,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来,悠悠然端起茶碗来,轻啜一口,才问“说起你表哥,听说与你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的”
她眯着眼盯着锦秋,锦秋见她眼神古怪,总觉着她像是知道了什么,又想起来赵臻前几日说的话,不由得心虚了,微微垂下头。
“青梅竹马的情谊旁人比不得,怎么不亲上做亲”
卢夫人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
这话她原本不想说的,但是方才被锦秋那一番抢白,心里不自在,便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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