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do;看着那没有一丝褶皱的沙发,赵云澜简直不好意思一屁股坐上去,因此动作显得格外文明。
沈巍打开带热水壶的饮水机,接了一壶的凉水,没用它加热,而是直接把壶拿了出来,双手捧住水壶不到片刻的工夫,里面的水就沸腾了起来,他默不作声地取出茶杯和茶罐,沏茶倒水推到赵云澜面前:&ldo;我平时在这边只是落脚,不常住,没有新茶了,将就一下。
&rdo;赵云澜才不用将就‐‐他压根也喝不出来新茶和陈茶有什么区别,他端起茶杯,手指感受了一下那烫人的温度,忽然开口问:&ldo;大人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rdo;沈巍顿了顿:&ldo;说了反而尴尬。
&rdo;赵云澜差点让他给气乐了:&ldo;是啊,你倒是省得尴尬,净围观我尴尬是吧?看我办的那些破事特欢乐吗?我二逼,这是没什么好说的,我承认了,可是大人,你这事办得也相当不厚道吧。
&rdo;沈巍没有反驳,好脾气地笑了笑,而后转移了话题:&ldo;那天碰上的鬼面人,你下次要是见了,千万要小心他。
&rdo;赵云澜低头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ldo;他是冲着四圣来的?&rdo;沈巍:&ldo;嗯。
&rdo;&ldo;那四圣凑在一起,又会怎么样?&rdo;赵云澜问。
沈巍:&ldo;四圣产自盘古脚下、天地阴阳大秩序之前,洪荒伊始,那时有魂无灵,有生无死,人即是神,神也如蝼蚁,四圣秉承混沌之初的力量,真要被有心人集齐利用,恐怕会颠倒一切。
我职责所在,不能让它们落在那人手里。
&rdo;赵云澜才听到这里,就沉默了,这反而弄得沈巍有些不安‐‐他不怕赵云澜问,就怕赵云澜不问,这人有分寸,凡事点到为止,不该说的话绝不说,不该问的事绝不问,但是心里有自己的猜测,沈巍最怕的,就是摸不清他究竟猜到什么程度了。
过了好一会,赵云澜才缓缓地问:&ldo;鬼面人脸上带着面具,那天我看见你一直对他的面具有顾忌,是不是因为他的脸我认识?&rdo;他当时就注意到了,果然卷向鬼面人面具的一鞭也是故意的!
沈巍脸色一白,鬼面人其实长什么样都不要紧,他们俩都是游走阴阳两界的人,皮囊就只是皮囊这个道理,谁也不会不清楚,可这其中的各种牵连是他万万不想给赵云澜知道的,但沈巍君子惯了,要他开口骗人,编不出词,也说不出口,因此一时僵住了,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谁知赵云澜立刻打住了他的话音:&ldo;好,你不用说,我知道是谁了,也不会再追问,你……你别皱眉。
&rdo;他最后几个字语气不自觉地放轻,仿佛依稀是那人惯常的、不易察觉的体贴,沈巍觉得心里像是被人轻轻挠了一下,喉头一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云澜一口牛饮了整杯的茶水,觉得自己试探过界了,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站起来说:&ldo;在外面跑了这么长时间,还出了不少事,你早点休息吧,我不吵你了。
&rdo;说完,他就往外走去,都已经走到门外的时候,沈巍忽然叫住了他:&ldo;那天我酒后无状,除了脱体离魂之外,有没有做别的有辱斯文的事?&rdo;赵云澜脚步一顿。
沈巍看起来好像有些紧张。
赵云澜回头对他笑了笑,他的笑容不是冷就是坏,很少会这样,带着满是安抚意味的温柔,指指自己,有一种半开玩笑的口气说:&ldo;有啊,大人对我好一番投怀送抱,至今想起来本人都受宠若惊。
&rdo;沈巍一时分不出他说得是真是假,却听出了他满不正经的调笑味,只好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他:&ldo;别人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你好大的胆子。
&rdo;赵云澜嬉皮笑脸,内心沉重。
他和沈巍道了别,走到楼下,在上车之前,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沈巍屋里的灯光还亮着,他住的楼层不算高,赵云澜眼力好,能看见一个人影正站在窗前,正静静地看着自己离开。
好像一直在默默目送着他的背影。
传说他是千丈戾气所生,大煞无魂之人,自黄泉尽头而来,刀锋如雪……然而赵云澜却总是想起他每每从黑暗里来,又从黑暗里走,孤身一人,与无数幽魂一起走在冰冷冰冷的黄泉路上,从来形单影只的模样,心里却忍不住怜惜他。
他不知道自己前世今生到底和这位斩魂使有什么纠葛,对方摆明了不想让他知道。
赵云澜没有当着沈巍的面刨根问底地追究清楚。
一来那天酒店里男人眼睛里压抑的情愫,让他觉得诚惶诚恐,几乎有些不敢触碰,二来……他也实在不愿意去揭人伤疤,平白无故地伤人尊严。
纵然一直以来他哄着宠着沈巍,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几分是情几分是欲实在难说,可翻脸就说这么无情的话,赵云澜也实在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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