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云澜松开了手,那东西已经变成了一人大小,骨瘦如柴,大腹便便,虚弱得像个一捻就碎的影子。
赵云澜这才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冷冷的流光从瓶口闪过,饿死鬼猛地瑟缩了一下,似乎想跑,身后的林静堵住门口,双手合十,麻利地结了个金刚手印,这时,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身上似乎有了某种不动如山的气势,饿死鬼一头撞在储物间的门口,又狠狠地被弹了回来。
赵云澜已经拔下了软木塞,把玻璃瓶口对准了饿死鬼。
饿死鬼的大秃头瞬间给扭曲成了莫奈的《呐喊》,以一种可以入画的歇斯底里和极度惊恐,被活生生地吸进了瓶子。
透明的玻璃瓶黑了,赵云澜拧紧了软木塞,把这条件极端恶劣的简易监狱拿到耳边,用力晃了两下,这才心情愉快地对身后的林静说:&ldo;收工。
&rdo;本来已经昏睡过去的大庆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奄奄一息地说:&ldo;你们又暴力执法,我都被震醒了……&rdo;赵云澜把猫拎起来,塞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大庆继续气如游丝地抱怨:&ldo;怎么才来?&rdo;&ldo;东南二环堵车。
&rdo;赵云澜拍了拍它的脑袋,&ldo;辛苦了,回头给你发奖金,睡你的吧。
&rdo;大庆的眼睛慢慢地合上,呓语似的唠叨了一句:&ldo;我……我想吃干煸小黄鱼干……&rdo;赵云澜:&ldo;……&rdo;郭长城呆呆地看着他:&ldo;这就……就完了?&rdo;赵云澜闻言,先是脸色不耐烦地一沉,而后又飞快地扭曲出一个微笑,在险些演砸了地装出的好脾气后,又恢复了他演技一流的一贯水准说:&ldo;还差一点。
&rdo;他说着,越过郭长城,拉过沈巍的胳膊肘:&ldo;真没受伤?实在对不起,把你卷进来,我得带你去检查一下。
&rdo;沈巍毫无防备地把自己的手递给他:&ldo;真的……&rdo;他的话到此为止,沈巍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后干净利落地失去了意识。
赵云澜轻巧地接住一头栽进他怀里的沈巍,半跪下来,腾出一只手托住沈巍的膝弯,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ldo;一个名叫李茜的女学生,今天跳楼未遂,你送她来医院,但是自己犯了低血糖,被医生留下观察一天。
&rdo;林静指了指李茜,冲赵云澜打了个眼色。
赵云澜继续在沈巍耳边说:&ldo;至于李茜,她因为和一桩杀人案有关,晚上的时候被警方带回去询问,其他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rdo;沈巍的眼镜被蹭歪了,从鼻梁上滑了下去,露出修长的眉目,毫无知觉地枕着赵云澜的肩膀。
赵云澜弯腰抱起了沈巍,往外走去。
林静拎起李茜扛在了肩膀上,走了两步,发现郭长城没跟上,于是转向他,客客气气地问:&ldo;施主,贫僧还有另一个肩膀,用把你也一起扛走吗?&rdo;郭长城:&ldo;不不不不……不用了,谢谢。
&rdo;林静单手稽首:&ldo;阿弥陀佛,不用客气。
&rdo;说完,他迈开四方步,不慌不忙地踱出去了。
赵云澜小心地避开了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的值班护士,把沈巍放回了李茜病房里,细心地把他的眼镜摘下来放在了一边,又给他拉好被子,调高了空调温度。
而后,赵云澜想了想,拉起了沈教授的右手背,用食指在上面画了一个看不见的安神符,末了赵云澜坏笑了一下,在沈巍的右手背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叼了满口的嫩豆腐,得意洋洋地说:&ldo;晚安吧,睡美男。
&rdo;&ldo;走了,&rdo;他对林静和郭长城招招手,&ldo;午夜时分贵客到访,别让人家等咱们,回去交差。
&rdo;就在他们的脚步声彻底从楼道里消失之后,原本在床上熟睡的沈巍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坐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睡意。
沈巍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手指从上面轻轻地捻过,手背上一道柔和的金色符咒就现形了出来,沈巍眼神极温柔地盯着它看了好半晌,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然而那笑容在他脸上稍纵即逝,很快就没了踪影。
他的眉头再次皱起来,像是担忧、又像是有些痛苦。
沈巍低低地念了句什么,金色的符咒就像一层纸,从他的手背上轻飘飘地脱离了出来,悬浮了起来,沈巍把它攥进了手心里,珍惜地收了起来,而后整理好了医院的床铺,利落地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转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赵云澜他们回到光明路4号的时候,已经将近零点了,门卫早就换了夜半的老吴,看见郭长城的时候,老吴依然热情洋溢地张开了血盆大口跟他打招呼:&ldo;哟!
小郭,回来啦?轮回晷十七…那是一种诡异的寒冷,连空气都凝固了,办公室里的空调冷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人们看来暂时也不需要它了,因为整个办公楼里的温度急剧下降,窗户上冷得甚至结出了细小的白霜。
那些飘来飘去、忙忙碌碌的鬼魂工作人员全都停住了脚步,停在原地,一个个都恭恭敬敬地低头站着,好像在列队等着迎接什么大人物。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的赵云澜正襟危坐在那里,面前摆着四个杯子,正在往杯子里倒热茶,林静则已经站了起来。
郭长城不明所以,只好也跟着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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