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惠国公道,“你若留在扬州,我尚可看在原儿已死的份上留你一命,但——”
“决定进京那一刻,我已把这条命压上去了。”
柳芽头也不回道,“若国公爷仍坚持不该坚持的阴谋诡计,便莫怪我顽皮,非要把淹死二哥哥的那潭子水底的淤泥,一点点掏出来捏面人玩了。”
柳芽打开紧闭的书房门,就见杜忻辰垂首站在昏黄的灯笼光下,清瘦的身影落寞又悲凉,未待她言语,已先道:“我送你回去。”
一路沉默至柳桂替柳芽准备的柳府别院。
她正要进门,杜忻辰唤道,“小芽儿。”
柳芽回头,他眼眸如此间被洗净的夜空般深邃,“我们走吧,不要再参与这些争斗了。”
她慢慢地坚定地摇头,“走不了的,正如我走了又回来了,曾以为只要不打乱你们的节奏,努力从牵扯的漩涡里挣脱出来,便可不失去任何重要的人,但到头来,现实竟剜着我的心,笑我愚蠢。”
杜忻辰目不转睛看着她,企图摸透她总是易察的心思,却发现不知几时总围绕他们转,总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女孩已然长大了,已经没那么容易知晓她的心理活动了,只听她道:“世子哥哥是惠国公府的世子爷,无法将国公府的荣辱置之不理,但我希望世子哥哥可以好好考虑,国公爷所选择的路,真的是对的吗,若世子哥哥不愿再循着这条路走下去了,如今回头还来得及。”
“小芽儿你——”
杜忻辰迟疑地道,“已经站在烨王这边了么?”
众所周知宇文秋页背后是晋王,柳芽苍白地笑道,“我不会与世子哥哥为敌。”
杜忻辰终于露出近日来的第一抹笑容了,抬手轻柔地拨去她额际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歉疚自责的话又想冲出口,但最后却变成温和的叮嘱,“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你的伤势不轻,别再忧虑过度。”
“嗯。”
xxxxx柳府别院的长乐小筑。
柳芽坐在院中挂着白纱与风铃的凉亭里,一杯接一杯地饮着酿得恰到好处的青梅酒。
之前为方便,与她分开上路的茴香,便领着一个美貌丫鬟前来,“小姐,她就是玉竹。”
玉竹垂着眼眸福身行礼道,“玉竹见过小姐。”
“起来吧,我这里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柳芽翘着二郎腿又倒下一杯香味扑鼻的酒,笑道:“你们也都坐下吧,一起来尝尝哥哥从东楚带回来的贡品。”
茴香虽然伺候柳芽的时间也不长,但已经习惯了听柳芽的话,当即坐下,只是摇头摆手道,“我不好酒,吃东西就行。”
她拿起桌上糕点吃着,圆滚滚的眼睛就散发出闪亮亮的光芒道,“好吃!”
见玉竹还站着,忙拍着身边的空椅道,“你也快来尝尝!”
而后,玉竹才坐下,拿起糕点道,“东楚的贡品虽好,但小姐身有重伤,还请莫贪杯。”
“青梅可清除血液里的垃圾,消除疲劳,增加活力,保护肝脏,多饮些也没事。”
柳芽又是一杯下肚,笑看玉竹,“你自小被哥哥分配在京,周旋于各大勋贵世家中,便说说目前境况吧。”
“六部中,刑部与礼部,谁都知是庆王的人,实则扶持杰王的户部亦听命于他。”
玉竹道,“太后的勇国公府,皇后的镇国公府,受他们牵制的勋贵世家不在少数,如惠国公府,但持中立尚在观望的,也有很多。”
“工部与吏部则是晋王的人,何贵妃的鲁国公府祖上有江湖血脉,他的实力也不容忽视,更何况他如今暂镇守在边关,数得胜仗的声势正好,在宫中,便是皇后也需忌何贵妃三分,可惜太后偏于嫡出继承大统,素来不待见她,更别提烨王养在何贵妃膝下了。”
当年太后的三个嫡子逐一被害,她百般无奈之下,才让庶出却养在她膝下的嘉毅帝继位,这似乎已成为她的心病,向来冷待所有庶出,唯独十分厌恶烨王。
柳芽静静地听着玉竹的一一细说,心里的思绪百转千回,直至自己甘愿醉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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