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落在家中嘴利,店里嘴甜,出门在外却向来矜淑文静,便坐在车上听着何氏与车把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上京城里的掌故。
那车把式见的人多了,口才极好,只说些街头巷尾之事,倒也有趣,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孟伯的果园。
孟伯这园子占着几个山头,在孟家湾乃是头一份。
园子里种着果树梨树桃树杏树枣树柿子树山楂等各种果子树,家中生了六七个儿子,有的成亲有的还没有,家中人丁兴旺,再雇了村子里闲散的人来护林摘果子,一年收入也很是不错。
林家母女进了果园,便有长工发现了,带她们母女去半山坡。
她母女到的时候,孟伯正与一名少年商量着事儿。
那少年容色如玉,眉目疏朗,气度俨然,瞧着年纪约莫十五六岁,但身姿如松,竟然教人不能小瞧。
孟伯似乎面有难色,一再摇头“郎君,这个价这个价我这园子里还从未有过这么低价格售出的枣子”
见到林家母女来了,孟伯便如见到了救星一般,忙道“郎君有所不知,林太太家的果子铺也是在我们这里进货的,这都多少年了,也算是老客户了,她们家可都从来没有这么低的价格买过”
那少年淡淡瞟一眼相偕而来的母女,见妇人平和纤弱,女儿稚龄,低着头脚下枯枝,瞧不清眉眼,想来是初次上山来玩,对他也没甚大的威胁,便道“我一次性将你们园子里的所有果子都包了,这个价格,你再想想,能给你省下多少功夫且往后几年你园中所产也全包了,不是更好吗”
这话听在何氏耳中便觉不好,忙道“孟伯”
已到得近前,“这几日家里有事,便晚来了几天,累你久等。”
“不碍的。”
孟伯摆摆手,仍是一脸为难“大郎你瞧,林太太大老远来了,难道我能将人拒这门外这个价格”
那少年似乎有几分不耐烦这般与人磨缠,况且这娘俩的穿着气度,想来也不是大宗买卖,便道“这么大的园子,便是落果也尽够她们买了。”
不想那一直低着头的小娘子忽抬起头来,语声清凛“我们不买落果,我们只要最好的果子。”
她抬起头来,少年才发现,这小姑娘不但声音好听,原来模样也生的极好,肤光胜玉,眉目如画,眸静若潭,竟然是意外的澄澈。
少年一愣,只当她小姑娘家不懂事,听得他向这果农压价,便胡乱开口,目光便向着妇人瞟去,却不曾料到那妇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少年心道见过疼孩子的,这一位当娘的却疼的有些过了。
果园里最好的果子,价格上必然要比落果高出不少。
哪知孟伯却也非常为难道“郎君你瞧,林小掌柜的都开了口,我岂能把园子里的果子贱价全部出售”
林小掌柜的
少年的目光从这对母女身上扫了一遍,这才发现,轮到这会谈事情,那当娘的先前原本是先上前来与孟伯打招呼的,这会竟然朝后略退了几步,反是那小姑娘在前,静静立着,正等着孟伯回话。
这位就是林小掌柜
那当娘的岁数,无论如何是称不上小掌柜了。
少年暗暗惊奇。
他在上京城中见过的生意人也不少了,眼前的小姑娘约莫只有十来岁,这么小的掌柜还是生平仅见,见那小姑娘在他的打量之下毫无扭捏之态,坦荡荡立在那里,任凭他打量,大约是对他压价的态度有些不满,对孟伯道“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孟伯愿不愿意听”
孟伯正被这少年逼的无法,听得她有主意,忙道“林小掌柜快说”
自从三年前他与林碧落经过一席谈判,此后又打了三年的交道,后面两年再见到这小娘子,便直呼林小掌柜,又常在家拿林碧落来数落家中几个儿子。
“我生了你们几个儿子,只吃埋头干活吃饭,论能说会道,算帐盘货,还抵不上林家铺子里的三娘子。”
孟家几个儿子都是憨厚的农家子,不善言谈,又不曾念过,只知听从孟伯指挥,因此孟伯这把年纪,果子的销售还得仰赖他一人。
林碧月道“这位郎君想要把园子里所有的果子都包下,这本也是好事一桩,只是这样算起来,对孟伯却有损失。
园子里的果子,落果与好果子本来便不是一个价格,不若孟伯定个价,按果子的好坏,分个一二三四等出来,最次的便是落果,最为便宜,其余的依等级价格有所不同。
想来每家店中需要的果子都不同,有些店里要的落果,有些却要好的果子,有些只要次一等的便好,孟伯只消让长工摘果子的时候按等级来分类便好。”
那少年本来打着全部贱价买回,再依次分类出售的念头,这样贱价买回去的果子,最好的果子光差价就能赚不少,哪曾想却被个小丫头给搅了,且提出来的办法简直与他不谋而合,顿时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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