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麦康纳毫无保留地承受着暴雨似的枪弹冲刷,他再也维持不住冬相的运转,鲜血自然而然地泄露出来。
他的皮肤洞穿,他的血肉模糊,他的体表千疮百孔似白蚁啃食过的枯木。
炽热的子弹撕裂了他的咽喉,声带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一枚从远处射来的六棱型子弹精确地命中正欲开合的构状软骨,即将吐出的利刃音浪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密集的弹雨削去他的肌肤,布满裂痕的肋骨骨板进一步破碎,若不是他强打精神横臂于胸前抵达,防剿局的子弹早已穿透骨板的裂缝,狠狠地扎入他的心脏。
第一轮弹雨结束,还未等威廉·麦康纳缓过神来,第二轮弹雨已经接踵而至,根本容不得半刻停歇。
他的双眼连遭射击,那烦人的异型子弹总是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袭来,撕裂了他的眼皮撞击着晶状体,他的眼眸似玻璃开裂,细长的弹头镶入其中。
威廉·麦康纳双眼目盲,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痛苦和伤口深深铭刻在他碎裂的骨骼。
可他却情不自禁地颤抖,自内心地战栗,骨骼磕碰震响如刀剑在嘶鸣!
颅内的碎裂灯盏似回光返照,伤痛涌入作燃料,愤怒弥漫如风鼓,灯中焰火轰然爆燃,狰狞暴涨的心焰似道道利刃刺出,灯壁的琉璃完全碎裂爆开,锋利的光芒裹挟着灯壁的碎片犹如刺出的剑刃朝着四周围迸射!
这道竭尽威廉余力的光辉,无可见形状、无可视颜色、不在现世显现具像,却足以穿透凡人命体的防护,沿着瞳中的心灵缝隙刺入魂躯。
防线后的防剿局士兵只感觉双目突疼如遭针芒刺入,脑袋里更是传来剧烈的刺痛感,如同脑部血管堵塞,他们佩戴的护佑理智的午之石吊坠啪地碎裂,攻击的动作不由得为之一滞,纷纷痛苦地捂住脑袋。
威廉垂死挣扎的攻击虽然并非具体的光芒,但的确具备有光的部分特性,在一瞬间便已经向外传播出去,无差别地刺入途径者的头颅。
就连躲在远处楼顶上的沃森都不禁动容,好在颅内之蛾扑棱扑棱地狂扇翅膀,口器大张撕咬着那一道道锋利如刀的光芒,这才迅回过神来。
在场唯一还能留存理智的是那名佩戴厚厚眼镜的老者,他的镜片微微颤动,出现细细的裂痕。
威廉·麦康纳的灯相堪称是碎裂成渣,就连理性也跌落许多,他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一些重要的知识,可却已然记不真切具体的内容。
但他的本能告诉自己,必须得趁着那群穿着统一制服的直立猿猴物种恢复之前,在它们举起那又长又粗又硬的金属和木质混合的奇怪物件之前,迅地逃离此地!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我的伤势虽然看似惨烈,但伤疤和创伤痊愈以后也会赋予我更加强大的力量,就如同我所敬仰的伟大的伤疤千夫长!
或许我所创建的蛊惑其他直立猿猴的群众团体已然覆灭,但我只需要离开这座阴冷的不知其名的城市,前往郡外……郡外的什么地方来着?
威廉·麦康纳已经回忆不起来安全地的具体名称,但这并不妨碍他仓皇地逃离现场,他的原始本能仍然铭记着如何躲避追踪和掩盖痕迹,这是传承自血脉中古老先祖的知识,是弱小物种赖以生存的本能。
等到震慑于脑袋剧痛的防剿局士兵回过神来,等到其他的防剿局干员穿过草丛赶来,黝黑的泥泞河土只残留有点点滴滴血迹和慌乱的脚印,这些痕迹如同笔直的线索,一路指向城市的内部。
“追!”
在眼镜老者的一声令下,除去数名负责打扫战场的后勤编外干员,尚且存有战斗能力的士兵统统追赶着地面的痕迹冲了出去。
夏洛特·福尔摩斯没有盲目地跟随在大部队后头,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脚印慢慢行走,这一连串的踪迹延绵出数百米,直到进入某道小巷以后便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是污垢的巷道遮掩了痕迹,或许是那位密教教主已经遏制住伤势的恶化,又或许是对方有意掩盖痕迹……
前方防剿局的干员已经分散成多批部队,对方圆一英里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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