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姬庆旋即怒恶语相向道:“放下此仇?别人可以放下,老夫却是不能,每晚闭眼入睡时,脑中便显现汝母亲之哀怨面孔,吾父每晚梦中问我,齐人亡否?汝今让我放下仇恨,试问要我怎个放下?”
夫人哀姜面挂泪痕道:“罢了,父亲仇恨蔽心,我即劝说不得,亦不忍再遭家破人亡,便就离鲁远离是非,自此之后,父亲之事,女儿再不过问!”
言讫,起身让礼而退。
大夫姬庆怒而侧,任其离去。
待其行远,大夫共仲低声问道:“眼下,我等亟当如何行事!”
大夫姬庆回视之,拍案而起,负手背对言道:“汝若想去,便就一起去也,老夫自行此事,誓死复齐之仇!”
大夫共仲惊恐跪拜道:“臣绝无此念,庆父有言,臣莫敢不从!”
大夫姬庆身形不动,昂自负道:“甚好,老夫欲行旧法,今于宫中议事,闻得宫正卜齮与君生争执,汝可前往寻着,煽风点火,激起冲突,借其手贼陷姬启,而后老夫登高一呼,僭行君位,则事可成也!”
大夫共仲应言道:“臣这便前寻说宫正,定教庆父所谋得以实现!”
大夫姬庆不语,共仲会意,起身自退。
一夜无话,至次日清晨,夫人哀姜心灰意冷,悲怆起驾离鲁。
临行前,庄公侍妾成风赶来送行,如面问道:“姐姐远行,怎不知会妹妹一声?出身寒微,无甚相送,得为姐姐整饬些行李,也是好的,亦不枉我姐妹情深一场!”
夫人殇情回道:“世事无常,此地已无我怀顾之事,寻一僻静处,了此残生,余愿足矣!”
侍妾成风含泪道:“姐姐不说,妹妹亦得看明白一些,不日鲁将有变也!
妹妹贱命一条,死无所谓,只是吾儿姬申尚年少,还未体会人间喜怒哀乐,若就随我而去,妹妹于心何忍!”
夫人哀姜眷顾道:“若不随我而去!”
侍妾成风叹道:“鲁室惊变,何处还能容我母子!”
其不明言,夫人哀姜自知,大夫姬庆篡位得逞,姬申便是为最大威胁,不得不除,侍妾成风看得透彻,唯有争取君位,是其二人生存之唯一途径!
瞰望侍妾成风哀愁面孔,夫人哀姜怜悯道:“姐姐去意已决,鲁室之事再不过问,妹妹亦不次太过忧心,有事可寻大夫姬友相商,其定能护汝母子周全!”
侍妾成风心有顾虑道:“季友德高望重,而我母子身份卑贱,其能助我乎?”
夫人哀姜淡笑告曰:“季友之将生也,桓公使卜之,卦示男也,其名为友,在公之右,间于两社,为公室辅,季氏亡则鲁不昌。
季友势必与争,以保族存鲁昌,而姬申是为世子,必得季友倾力辅佐!”
侍妾成风点点头,夫人哀姜续言道:“又筮之,遇大有之乾,寓:同复于父,敬如君所!
若得姬申敬事季友如父,则可遇难成祥也!”
暨得夫人谶语,侍妾成风感激不尽,乃施大礼拜谢。
夫人哀姜上前将之扶起,寒暄片刻依依惜别,夫人哀姜登车奔往邾地而去。
侍妾成风转身回府,携子姬申入季友府拜访,教其事之如父,乃得季友应言相护。
不过数月,秋祀将近,大夫共仲以问询宫中戒令纠禁为由,入宫正府拜访卜齮。
闻报贵客来访,宫正卜齮出而相迎,引入堂中相叙,请茶见礼毕,大夫共仲虚心请教道:“又到金秋时节,年度祭天大礼将启,不知宫中作何安排,敢请宫正告知一二,免于到时失礼也!”
宫正卜齮挥手笑言道:“一如往前,君上携手众官员迎来送往,并无特殊禁令,大夫放心便是!”
大夫共仲谢道:“有劳宫正,如此甚好!”
言讫,拱手相敬。
宫正卜齮随言请茶,言曰:“尝尝我这新进名茗!”
大夫共仲举杯轻抿一口,装作随意问道:“又到粟黄稻熟季节,不知宫正今秋收成几何?”
宫正卜齮面色突显难堪,恨恨道:“收成?田产尽归他人矣,何来收成!”
大夫共仲故作不解道:“宫正此言何意!”
宫正卜齮恶言补道:“保傅姬远,为老不尊,强占我田地,我到何处说理去!”
大夫共仲献言道:“若果真如此,宫正可寻君上明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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