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娘双眼通红,讲话颠三倒四,最后说不下去,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俞知光理了理头绪,部分士兵服役期满有授田,尤其是戴老三这种因伤病退役的,不会收回去。
周春娘为丈夫筹钱买药,去牙行帮工被骗,源头似乎都是田地买卖没有得到应有的银钱,反倒要赔钱。
“怎么要把十亩田都卖掉?”
“我男人瘸了一条腿,后来不知生了什么病,另一条腿也愈地痛,下不了地,家里田就我与他爹娘耕,爹娘年纪越来越大,我实在耕不过来,想做点小买卖……”
“契约是签双份的,你手上的也变成二十亩地了?”
“对,契约我跟儿子看了好多遍,真的是十亩田,怎知道一夜过去,就变二十亩了。”
这一讲,外边完全黑下去,城门再有一时辰就上锁。
周春娘一番倾诉,情绪已然稳定许多。
她得了俞知光会帮忙想办法的承诺,实则心里没抱太大希望,“大娘子,契约变卦的事情,我与买家到县衙门闹过,官老爷说是板上钉钉黑纸白纸的事情,没变了。”
“以往家里困难的时候,没少麻烦曹叔和薛将军,我男人知道我那日去将军府,差点没把我骂出家门,这一次我在桥头的事……你能不能就当做没见过我?”
“好,我不会同他讲的,你男人也不会知道。”
俞知光问了周春娘在桃溪村的住处,让卫镶找信得过的车夫用骡车将她送回去,入夜了才回到将军府。
薛慎今日下值早,正在寝堂更衣,看到她走进来。
俞知光霜雪色的斗篷一角,有明显的水迹晕开。
他看了两眼,确定是新沾上的痕迹,但之前都没有下雨。
薛慎指了指:“怎么弄得?”
“什么?”
俞知光似乎在想事情,愣了片刻才察觉他的问话,不甚在意地摇摇头,“没有留意。”
她脱了斗篷挂好,很顺手地给他递来燕居的棉袍。
“将军晚膳可用过了?”
“还没。”
“那让厨房炖个鸡肉千丝,炒一碟蜜糖三鲜,再加个冬瓜火腿汤?火腿是浙南运过来的,又香又鲜。”
薛慎神色一凝:“普通的汤?”
俞知光小鸡啄米点头。
果真是寻常汤食,薛慎连晚饭都多吃了一碗饭。
俞知光看望嫂嫂时,已经用过晚膳,只是坐在他身侧喝汤,圆润灵动的杏眸低垂,不说话时便显得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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