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子义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了,阿寒忍住腰上的酸痛坐起身来,手指攀爬着云子义的脸。
要记住这个人啊,转生来世也要记住这个人,永远都要和他纠缠一处……阿寒笑起来,突然又痛苦地躬下身体。
马上就要毒发了。
连天明都盼不到,这个尚未暖起来的二月,枝头的花还没有全开,她再也看不到了……
她决意与向风断绝关系时,向风兴许是气昏了头,给她下了这毒,只有同向风欢好才能解毒。
阿寒性子又烈,头也不回地便走了,就是死,她也不会低头去求向风。
与他人交、欢,只能加快毒发,让她的时日越来越少。
阿寒捡起弃在地上的衣服穿好,拢了拢头发,留恋地看了熟睡的云子义一眼,一步一步艰难走出了牢房。
她不打算救云子义出去的,现在她也再无力救云子义出去。
阿寒避开巡夜的衙役,走出县衙。
就着月光,她撩开衣袖看,胳膊上又浮现出黑色的纹路,较之以前更甚,更为狰狞。
夜色渐渐的沉了,灌县街头一个人都没有,路边店铺也都关门了。
她垂着头一瘸一拐走着,像是十六七岁的人生尽头,却怎么都走不完的路。
毒快要发了。
这条路还是走不完。
砰的一声轻响,手腕处的血管裂开了,衣袖处一片血红。
她咬着牙不出声,已经看见月色中的山了,真美,像那诗里说的关山月,可惜以前从来都没好好看过。
手肘处又是一阵剧痛,半条衣袖都被染红了。
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她是那样爱云子义啊。
她的云子义,她甘心把心都掏出去,拿命都给他的男人,为何终究不能厮守。
脚踝处的血管也喷出了血,每走一步都痛得厉害。
两行血脚印印在街道上,举步维艰。
在阴间见了爹娘,他们会不会责怪自己呢?可是阿寒连他们长得什么样都忘记了。
说起来,他们还是亲兄妹呢,哪来的立场指责她……
肩膀和膝盖同时喷出了大量鲜血。
阿寒再也站立不住,倒在了地上。
堂堂祭国公主,却横死街头,太不吉利了。
她拼了命地爬着,眼中早就是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往外爬。
再往前一些……再往前一些……
如果自己不爱云子义的话,或许会接受向风吧。
说起来,好像她也没那么爱云子义,不然就不会甘愿先赴黄泉,然后就这样在阴间等着他。
祭国中人因为近亲通婚,所以后代往往越发羸弱,人口一代一代凋蔽,像是她的父母就是亲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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