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曜山上,两个巡山的弟子手中持着灯笼,从山宫前缓缓走过——与玉鸾山不同,这些弟子众多的山头上,夜里总会有弟子巡山,为宫主检查结界完好,或是否有弟子逗留宫中。
乾曜宫中还亮着灯。
乾曜长老耿明机坐在自己的书案前,手中持着毛笔,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什么。
窦娴站在一旁,为他磨墨。
书案前,沈怅雪跪伏在地上,脑袋都紧紧贴着地面,如同虔诚拜神一般,一动不动。
屋子里的人似乎对此都习以为常,没一个人分给他眼神。
邱戈一手抱着一些书卷,一手掌着一盏灯烛,从宫那头走到宫这头,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沈怅雪一眼。
他走到乾曜宫摆满一整面墙的大云木柜前,打开其中一个柜子,将手中的书卷放了进去。
他关上这个柜子,又打开另外一个,从中取出另一卷书卷。
邱戈端着灯烛回到书案边,将这书卷置于耿明机手边。
耿明机继续写着手上的东西,并未看一眼。
耿明机脸型瘦削,五官英气。
他那一双凤眼上横着一对剑眉,令其瞧着杀气腾腾,倒也算漂亮。
烛火的照映下,他眼中那股凉薄冰冷的狠厉更显。
耿明机低着眼帘,边写边随口道:“这玉鸾,还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窦娴沉默地为他磨墨,邱戈铺好书卷,退后半步,负手立在一边。
“雷灵根这种百年不遇……说得上是千年不遇的好苗子,都能让他给瞎捡着。”
耿明机搁下笔,也抬手拦了拦窦娴,示意她不必再磨。
窦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耿明机拿起邱戈刚拿过来的书卷,一边随意地扫视着上面的内容,一边嘴里继续说:“也不知道他最近是吃错了什么药,竟敢事事都与我对着干。”
“玉鸾长老向来风评不好,”
邱戈说,“大约是眼红师尊罢了。”
“师尊莫要与那末尾的废物符修计较了,”
窦娴笑了起来,笑容几乎天真无邪,“这符修修不来剑,门下弟子零零星星就那么点,自是只有找上位者不痛快,自己才能痛快了。”
耿明机从喉咙里挤出声嘲讽的笑来,点点头:“说的是。”
窦娴的话真是说到他心坎里了,耿明机瞧着高兴了不少。
窦娴说:“师尊也不必苦恼什么。
若是师尊想,不知能给玉鸾长老多少不痛快。
再者说,这雷灵根的弟子只要不是个傻的,那都不会再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那是当然。”
耿明机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口茶润了润喉,“玉鸾再不懂得教书育人,也是在山宫里坐着的长老。
该教的基本的天伦常理,那也得都教了。”
“那小弟子定然知道自己这灵根有多难遇,当时又是因着是个废人,为了不被赶下山去又去流浪,才不得已选了玉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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