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辉拨通了贺春景留给他的那个座机号码。
丁芳端着水果上楼时,陈玉辉的书房门并未合拢,小巧的金属锁舌探在外头,留出一道细细的缝。
陈玉辉的声音就从这道狭小缝隙中隐约传出来,他这一通电话讲得有点长。
“……不瞒您说,我家里只有一个女儿。
我和我爱人的年纪和工作摆在这里,以后大约也不会再要孩子了……”
丁芳抬起来推门的手停在半空,她把手里盛着果子的瓷盘捏得死紧,屏住呼吸盯着眼前一线透光的罅隙。
“本来我是想收养春景的,也算圆满此生儿女双全的一个遗憾。
但后来他提起你们,我这才放弃了收养这条路……”
丁芳迅靠墙蹲下,把果盘搁到自己膝盖上,这才勉强没让盘子脱手砸碎在地。
她嘴唇颤抖着,却不敢出任何声音。
陈玉辉并不爱她。
大学时是她倒追的陈玉辉,对方不愿意,她就在聚餐上把人灌醉,揣上了陈鲜。
大着肚子上门逼婚果然奏效,迫于长辈的压力,陈玉辉不得不和她结了婚。
婚后始终对她并没有什么爱慕情谊,对她极为冷淡。
他们在外人看来门当户对,物质生活又优越极了,丁芳本来以为小夫妻日久总会生情,以为自己给他生了个孩子,多少就能拴住他的心。
可陈鲜出生之后,陈玉辉对这个女儿还算喜爱,却对她仍是一副冷淡疏离的姿态。
她闹过,也质问过,但从陈玉辉沉默的回应中她能感觉到,不爱就是不爱。
十八年了。
她到后来甚至怨恨陈鲜,嫌弃陈鲜,嫉妒陈鲜。
她怨恨陈鲜没能替她拴住丈夫的心,嫌弃她是个没用的女儿,不能替家族延续香火所以才换不来一个母凭子贵,也嫉妒陈鲜能够得到陈玉辉的爱。
陈玉辉对贺春景的种种优待映入丁芳的脑海。
果然,果然男人还是在意这个的。
如果贺春景是她的儿子……不,如果,如果她能给陈玉辉生个儿子,真正能够延续香火、光宗耀祖的儿子!
丁芳的手哆嗦起来,紧紧攥着果盘上的一只小番茄,把那小小果子的内脏攥爆出泥泞的一滩。
她神经质地把红色果肉送到嘴边,一脸麻木地咀嚼吞咽,而后,她下定了决心。
丁芳用比来时更轻的力道站起来,走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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