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感到有点尴尬,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刚梦见了我的老母亲,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丑时出。
山风阴郁地从耳边吹过,山林里所有的树叶似乎都在迎合着作响。
已经听不见远处困兽的低吠声,但徐霞客他们依然不敢说话,只是闷头行路。
幸而鹫峰山中还有古道遗迹残留,虽然深夜中大家都没有生起火把,只能依赖月亮和星光来辨识路径,但在徐霞客的带领下,他们依然能准确地把握上山的方向。
鹫峰山并不像黄山那般高耸险绝,徐霞客估计,按照他们几个的行进度,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时辰到达山顶绰绰有余。
但就在这时,一片乌云慢慢地飘了过来,遮住了月光,五人的度也慢了下来,只能凭借微弱的星光来寻觅道路。
山风也渐渐地弱了下来,就在这静寂无声之时,不远处的山林里,突然传来了一个似叹息般的声音。
五人面面相觑,无书身上的鸡皮疙瘩起来了,不由得低声地问道:“先生,是山猫吗?”
徐霞客没回答,伸出手指比在嘴上。
林彦复和林彦瑛疑惑地看着他,徐霞客做了个“快走”
的手势,五人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可没过片刻,深林里又响起了那个瘆人的声音,这次五人都听了出来,那是一个女声。
更瘆人的是,那个黑暗中的女声,竟像是在笑。
月色已经完全被乌云遮住,古道的踪迹也越来越难辨识。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五人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
这两下诡谲的女声响起,饶是见多识广的徐霞客、武艺高强的林氏兄妹和秦恕,都是心里毛。
林彦复想起在山中行路的禁忌,压低声音对徐霞客说道:“先生,此地多有邪祟,不宜久留,我们还是点上火把,前行。”
徐霞客也低声地说道:“此时我们在山腰之中,刚经历严冬的草木一片枯干,不比适才在山脚下扎营之地水汽充沛。
如果我们点上火把,一个不慎就是山火滔天,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林彦瑛咬着牙说道:“你不是说了,山里不怕听见鬼哭,就怕听见鬼笑吗?刚才分明就是一声鬼笑声!”
“那是因为我忘了说,比听见鬼笑更可怕的是,如果今晚我们找不到暗河入口,那就肯定不能在两天之内抵达崇安!”
徐霞客神色郑重地说道。
“为什么这个更可怕?”
无书不解地问道。
“因为,”
徐霞客摸了摸额头,说道:“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抵达崇安,就意味着我可能拿不到林公子的三千两银子,秦恕也拿不到他应得的那一千两。
这件事情可不可怕?”
“再也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
无书的话音刚落,那个恐怖的女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很难听出是哭还是笑,仿佛欢愉过后的一声轻轻的哼吟,又仿佛是正在遭受无可形容的痛苦折磨。
任何一个稍微正常点的人身处此境,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五人都连跑带爬,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四下里黑漆漆的一片,又遍是荆棘枯木,饶是五人身手矫捷,也屡屡被绊倒、割伤,一个个狼狈不堪。
那声音似阴魂不散般总在身边不远处响起,这时,林彦瑛顾不着徐霞客的反对,“刷”
地一下点着了火燧,燃起了手中的一根枯松枝。
虽是星星之火,却仿佛照亮了这片黑暗的大地。
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只见茂密的针叶树林里,一条蜿蜒破旧的石板道,在枯枝、落叶的遮掩中直通向遥远的天际。
他们没看见女鬼,没看见僵尸,那似哭似笑的女声仿佛也一下子消失在黑夜里。
一切又回归死亡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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