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七旬的老太太一改往日的慈祥软和,那叫一个尖酸刻薄:“否则落到孤的耳里,还以为皇帝是反话正说,祝孤早死。”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去打皇帝的脸了,别说是跪下的刘启面色难堪,就连没有离开宫殿的奉常廷尉,都很希望自己是个聋人,不必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
“皇帝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去。”
好在薄姬只是想敲打刘启,并不想像孙子那般踩人面子,所以让长信詹事带着闲杂人等赶紧离开。
不过在廷尉起身时,薄姬隔着半个正殿的距离淡淡说道:“老丞相打完了,也该孤去敲打一番。”
“廷尉便去内史府衙里替孤赏晁错三十五杖,然后去丞相府衙里挨剩下的十五杖。”
薄姬瞧着刘启愈发难看的脸色,而到长信宫门口的廷尉也只能跪下叩恩。
所有人都离开后,一位布衣老者颤巍巍地从后殿进来,冲着刘启拱手道:“陛下,得罪了。”
说罢,这名老者递给刘启一根咬嘴的小木棍,然后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根无刺的荆条,让刘启脱下外衣后,隔着裘衣狠狠抽打刘启的背部。
“呜……”
刘启疼得身体前倾,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
老者并未因皇帝的闷哼有所松懈,而是保持着相同的力道抽了五十下才住手。
荆条隔着裘衣在刘启的背部留下一道道红印,但是老者的抽打方式很有技巧,不会留下伤疤或伤及根本,只会让刘启这几天都没法睡个好觉。
“高祖以异姓王叛匈奴而令天下共同诛之。”
“先帝因诸王先乱而以正统之名下令诛之。”
薄姬瞧着颤巍巍的刘启,讽刺道:“你若是有惠帝之德和高后的手腕,压得诸王服服帖帖的倒也是功德一件,可是你这逆孙做了什么?”
“嗯?”
“是像高祖,先帝那样占了大义的名分,还是像惠帝,高后那样以德服人,以势压人,逼得诸王同意也行,不同意也罢?”
“都没有!
!”
“相反,你这逆孙遇到阻碍的第一反应不是想着如何说服丞相,如何逼着吴楚两王率先犯错,而是把高庙凿了个洞,试图用下作的手段把挡路的忠臣逼死,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君主是何等的无能龌龊。”
“龌龊到要用祖先的庙宇逼死老臣。”
“无能到没法让臣子上下一心。”
薄姬说到激动之初口中一阵腥甜,但是当着皇帝的面她还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气息不稳道:“事情传到长信宫里是内史府衙凿了高庙;传遍关中是宫里默认晁错凿了高庙;传出关中是皇帝听信奸人之言,下令晁错凿了高庙,而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反对,都成皇帝的共犯,棋子……”
薄姬气地将案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下,“叮呤哐啷”
地碎了一片:“好啊!
真是好啊!
大位传到今上这儿,居然出了个疑似中邪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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