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被他老妈押了来,正梗着脖子不服气,与鹿鸣涧四目相接,登时两人都站得更笔直了些。
“干什么呢装聋子?先生让你坐下没听见?”
申鹏娘见儿子站着不动事,丝毫不给他面子,拧了其耳朵就把他往座位方向扯去,凶悍泼辣,与和章敛说话时的卑微谨慎判若两人。
“哎哟喂——”
申鹏受痛,连忙挣脱了他娘,龇牙咧嘴、抓耳挠腮,但仍是坐下。
而鹿鸣涧见申鹏吃瘪,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朝他吐了吐舌头。
申鹏当场气得半死,似有噼里啪啦的刀光剑影从眼中暴射而出,与鹿鸣涧在无形中打作一团。
他那几个半大小兄弟也都在场。
个个好像霜打的茄子,愁眉苦脸,对付自家爹娘犹焦头烂额,哪还有空闲和胆量与鹿鸣涧叫板。
“许先生!”
鹿鸣涧望去,这明亮女声来自镇上屠户家的老板娘,尤娘。
章敛和煦笑着,行了个礼道:“尤娘子。”
却是等着对方说事。
尤娘迎向章敛蓄须后愈显成熟英俊的面容,殷勤道:“先生,我也带了束脩来!
您可否留下我闺女呀?我知道女子现在不兴考功名了,但我就盼着她能识字懂礼,将来不管是在店里帮帮我们的忙,还是嫁个好人帮着管家,都能顺手些。”
说话间,尤娘从身后拖出个小女娃,六七岁样子,正怯生生打量着章敛。
章敛令鹿鸣涧接过尤娘的两扇排骨,面色如常对尤娘道:“给令爱找位置坐下吧,孩子还太小,我无暇特殊照顾,尤娘子辛苦,最好陪读一二。
过几日,待孩子习学入门,也就不必再陪。”
这话一出,周围好几个女孩子都是一愣。
她们本是跟随父母亲送家中男孩来读书的,顺便见见世面,看看这书院开学的热闹,得知这许先生竟愿意收女孩子念书!
一时之间,人群中窃窃私语绵绵而起,又有几个女孩子被家长允许坐到了书院中的空位,或者家中兄弟身旁。
当然,也有一些女孩子仍是不被允许,须得回家做工干活。
鹿鸣涧数过,这书院原本就留有十几张矮案。
前两日,她被章敛授意,去镇子后面的山间伐了些木材回来。
两人一齐动手,连削带拼,新制了几张与之前那批高度差不多的矮桌,也摆在了院中。
每张案几上备有笔墨纸砚。
章敛道,虽则简陋,合用就行。
很快,二十多个座位都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孩童与少年,有些案后还挤着两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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