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晌午,许姨娘方忙完,实在不放心,又去到了文素素的卧房。
文素素听到动静睁眼看来,道:“劳烦你,就说我饿了,去灶房要些吃食。”
许姨娘望着外面的天色,为难道:“还未到午饭时辰,灶房里估计还没生火,哪有什么吃食。
只要出院子,吴婆子便会问东问西,屋里血味这么重,她要是跑进屋就麻烦了。”
文素素平静地道:“不怕她,我有身孕,肚子里的哥儿想吃。”
许姨娘愣了下,倒也是,拿哥儿挡着,吴婆子不敢作怪,道:“我这就去。”
文素素道了谢,听到许姨娘走出了门,在院门口同吴婆子争执起来。
卧房里听得不甚清楚,嗡嗡嗡你来我往之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接着,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哐当推开。
隔间门帘被掀起,放下,带起一阵风,卷着吴婆子进了卧房。
文素素只静静躺着,一言不发。
吴婆子狐疑地打量着她,撇了撇嘴,道:“早间吃了那么多,白面馒头,一碗肉粥,这般快就饿了?乡下妇人有了身子,连粗粮都吃不饱,快生了时还在田间地头干活,哪就这般矜贵了!
咦,这是什么味道.....”
文素素打断了她,道:“吴大娘,早起你又吃酒了?”
吴婆子顾不得其他,一下慌了。
张氏有规定,当值时不许吃酒。
她同灶房里的婆子们相熟,偷了酒回来吃,没曾想被文素素戳破了。
吴婆子厚着脸皮装傻充愣,眼白上翻,道:“什么酒不酒,文氏你是糊涂了!
罢了罢了,我看你肚子里是老爷的哥儿,不敢拿乡下的穷人来比,太太自有计较,我就不多管了。”
说罢,吴婆子一扭身蹬蹬瞪走了出去。
文素素等到她的脚步声走远了,撑着起身,前去净房里更换了干净的亵裤。
约莫两炷香之后,许姨娘提着一碗热腾腾的糖水煮蛋走了进屋,喜道:“灶房婆子去请示了张氏,张氏还真答应了,每日半晌午,给你多加两只糖水煮蛋。”
两只蛋而已,比起燕窝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还能换来一个便宜孩子,张氏不会在这上面省。
文素素道:“我吃蛋,糖水你拿去喝。”
许姨娘干笑了声,道:“你吃吧,你小产了,身子不好,得多补补。”
文素素道:“无妨。
等身子的血干净之后,蛋也分给你吃。”
蛋对她现在是急需,不能分给许姨娘,糖水无所谓。
许姨娘的言语间无不艳羡,还得靠她做事,银镯子她收下了,糖水是额外的价钱。
接受了额外的馈赠,就得偿还。
文素素从不做吃亏的买卖。
吴婆子被文素素点破吃酒之后,偶尔来窗棂边晃一圈,见她们都安分守己,就骂骂咧咧走了。
一切风平浪静。
只倒春寒之后,太阳高照,天气陡然变热,张氏下令整个陈宅都收起了炭盆,库房也不能领炭。
经过三日的修养,文素素的身体恢复了些,血虽没有起初时流得汹涌,却淅淅沥沥,始终未停。
炭没了,许姨娘从灶房里偷了些干柴回来,偷偷在净房点了烤衣裤。
要防着吴婆子,便没以前方便,得等到她睡着以后才能点火,文素素亦不能及时更换。
天气暖和,屋里萦绕着经久不散的丝丝血腥气,呆在屋子久了不觉着,从外面一进来,便能清晰可闻。
许姨娘成日战战兢兢,惟恐吴婆子闯进门,或者张氏到来。
怕什么来什么,这天午后,张氏来到了东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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