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浑浑噩噩间,似乎正有人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
“许正!
许正!”
一声声呼唤愈迫切、急促,像是催命的符咒,又如水中的稻草。
“你难道忘记答应我的事情了么?!”
许知浅满是焦急,呼吸急促,面色通红,看着犹如沉睡般躺在床榻上眉头紧锁的许正,恨不得将手中开光的佛像硬生生捏碎。
一路疾驰,紧赶慢赶,难不成终究还是慢上一步,许家百余口人,竟留不得两个?!
就在许知浅焦躁不安的扶起许正的肩膀,想要将他搀扶起来之时,手中开过光、玉石质地的佛像忽然散出些许蒙蒙光亮。
一股温暖的力量自佛像体内涌动而出,渗入许正的体内。
原本好似沉浸在噩梦之中的许正,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生机,眉毛微微颤动了一瞬。
许知浅虽是心急如焚,观察的却也是细致入微,当即便现了这一点,立刻便将两个拇指大小的佛像放在了许正的心口处,目光中满是期待和不安。
此袖珍佛像乃是自郎中所言的涅槃寺中求来,效果未知。
可要说当真会有什么效果,许知浅心中也是没那么相信的。
倒不是他不希望许正苏醒——此时整个世界,恐怕唯有他最希望许正醒来。
可也正因如此,对此等“旁门左道”
之术才并不相信。
要知道,自当今君上继位之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至今已有二十余载。
天下除了儒家之外,其余尽为旁门左道。
如果暂将二十载定为一代人的话,当今的天下已经是儒家的天下了,再无任何学说可与之竞争。
至于所谓的佛门,更是连被罢黜的‘百家’都算不上。
仅仅是武帝东征西讨开疆拓土之际被迫纳入而来不值一提的小部分,至今大多只在边疆地带有所活跃,根本不入儒家的眼。
作为根正苗红的儒生,自出生开始就目睹着儒家‘称王称霸’的许知浅,自然不会觉得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他自幼师从大儒,学富五车,更是武帝身旁的郎官,不说身具经天纬地之才,一句见多识广、博学多才总归是没有错的。
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
对于神神鬼鬼之事,许知浅只当是无知之人的呓语,庸碌之人想要取巧而编造出来的幻想中的捷径,借此蒙骗更加庸碌的蠢货,并以此来聚敛财富,褫夺地位,掌管权利。
什么鬼神之事,虚妄之言罢了。
可当真遇到难以理解之事时,许知浅也不得不病急乱投医。
救人要紧,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万一有用呢?
在许知浅迫切不安的目光之中,温暖的力量自心口处向着许正周身荡漾。
原本身躯一片冰凉的许正,终于是睁开了眼。
“许正,你醒了?!”
眼看许正醒来,许知浅大喜过望,当下也顾不得问话,赶忙端起一旁郎中早已准备好的补气安神的汤药,“你快快把这个喝了。”
“好。”
许正从善如流,问也不问接过就饮,一口下去整张脸都恨不得纠缠在一起,“太特么苦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
许知浅正想要劝他喝下,话都还没有说完,许正已是咬着牙将一碗汤药尽数饮下。
嘴上可以骂骂咧咧,但终归还是小命要紧。
“呼。”
汤药喝完,许正长出了一口气,将瓷碗放下,拿起胸口处仍旧有些许温热的袖珍佛像,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几行字眼已是自然而然的浮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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