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话头提到自己,晏庄依旧是不作声,只管靠在墙外阴影里乘凉。
里面很快又有人接茬,笑道:“今日咱们只谈热闹,别的休提。”
“兄弟几个躲懒在这,不妨多喝几杯清茶,请,请,免得战事一起,成天忙碌,到时候连杯茶水也喝不上。”
“这茶尝着像是西湖龙井。
对了,老刘头下月是不是要添孙了?这是大喜事啊,该请请我们。”
“老哥好见识,就是西湖龙井。
请客的事绝免不了的,到时哥几位一定来家里喝杯酒,聚聚。”
“小孩名字提前想好了没?”
“已经和侍郎大人说好,就请他为小儿添名,讨个好彩头。”
“老刘头心高眼高,侍郎大人那可是当年的二甲进士,少不得要包个大大的红包。”
另一人笑道:“嘿,现在谁不知道,咱们兵部是清水衙门。
隔壁钦天监都比我们有油水捞。”
“钦天监这几年是越扬眉吐气了。”
有人低声说道:“陛下近年不是越迷信图谶了吗?上次的庄王陵,这次的执意亲征,少说不得都有这层缘故在。”
“历来深信图谶都不是好事啊。”
老刘头语气之中饱含忧虑,“据闻前阵贵妃有恙,不招太医,反而是在殿外做了几场法事,也真荒唐。”
“没有陛下应允,法事如何做得起来?都怪英王,听说是他引见的法师。”
“前一阵还有本子为这事参他呢,奈何陛下始终留中不,态度暧昧。
嗳,莫非陛下真的有意易储?”
“涉及国本,如何能随陛下喜好,唯一可惜是太子无子嗣,这倒不好办了。”
“太子殿下正值而立之年,身强体壮,子嗣何须担忧?我看是太子妃的缘故,这次太子纳入良娣、良媛,你我静待佳音便是。”
“不先说起这个还好。”
那人一顿,显然觉得今年希望渺茫。
“总之要我说,太子这趟亲征当真是吃力不讨好。”
说话间他们推开门,乍然看见晏庄双手抱臂,静立门墙之前,都不免是大吃一惊,心下暗惴,怕他听去秘闻。
然而他脸色淡淡,完全看不出端倪。
其中那位被称作“老刘头”
的,寻常最是圆滑世故,自恃曾与晏庄打过交道,算是熟稔,忙堆笑寒暄问:“庄先生,您多早晚来的?”
“来了有片刻了。”
晏庄微微颔,示意屋内,“我来取卷宗,丙字号七三,昨日落在案上了。”
不等他说完,已有麻利的回屋为他取来献上。
晏庄不动声色,道声多谢,在他们殷勤的“先生慢走”
声中径直离开。
到英王府,这日因英王被宣进宫,府内清静,少有人走动,偌大书房内只有杨敞独自在读邸报,见到他入内,含笑打招呼道:“庄先生来了。”
要是说以前,同在英王帐下,杨敞暗中还对晏庄颇有几分较量之意,或多或少要分出到底谁才是英王的左膀右臂,而现在呢,从晏庄自北地归来之后,杨敞对他,就另有一种敬意油然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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