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很大,完全包裹着她的,又很热,在这夜里。
彻夜的寒意好像全消散了——五感仿佛都消失,此刻只感受得到他指尖厚茧的粗糙,她有点害臊,但没有躲开。
稍整心绪,她继续道:“现在反倒觉得,是我入了柳衔霜的梦吧,用这双眼睛,用这具身躯,接续她的悲欢。”
“她魂魄已消逝,而你是全新的人,没必要承接她的情感,尤其是她的责任。”
晏庄意有所指,范渺渺知他一向体贴入微,多半是在点柳无意的事,是要她袖手旁观,但她充耳不闻。
晏庄无奈,只好将头低下来,留神她的表情,一面追问:“柳无意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今夜她有点反常。
她自己也有点觉得了,忙掩饰地笑,说没什么。
然而这话显然不足以应付晏庄,在他坚持的目光中,她只好重新措辞,说道:“他要钱,很一大笔钱,要我说服令襄。
但是我不肯答应。”
晏庄说道:“如果棘手,交给我来做。”
范渺渺听懂了他的暗指,但如何忍心叫他为此沾血。
她沉默地摇了摇头,说道:“他对我构不成威胁。”
回看厅内,琵琶与评弹声中,柳令襄正紧闭双眼,微笑聆听。
她反而担心柳令襄会因为她的缘故,受到胁迫。
柳无意今日不请自来,但没达成目的就走,着实奇怪。
何况他现在的身份成谜,对他,她只有更加警惕的,因为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
但,这些毕竟都是后话。
今夜月明星稀,风月无边,只管谈论旁人,未免有大煞风景的嫌疑。
她手一缩,跑开了:“先生跟我来,有样东西请你看。”
晏庄跟上去,又回到水堂前,她借来一盏灯笼,径直走向池边。
这小池原是后天开辟的,池底凿井借水,曲折回还,源源不断,四周则仿重峦叠嶂,堆砌假山石。
“先生,你会划船吗?”
她回过头,笑吟吟问。
原来,假山后面有一叶扁舟搁置,晏庄欣然点头,说他可以一试。
随后当先上船,再细致牵过她手,接应她也上来。
他是生手,扁舟在摇摇晃晃中启航了。
范渺渺指挥他往池心划,自己则高举灯笼,探寻道:“我昨日才现那一片的睡莲开了。”
晏庄回想了一下,没有印象:“白日我们经过,居然没有留意。”
“和水堂并非同个方向。”
范渺渺开解道,见他一本正经懊恼,忍不住要笑,这一笑,扁舟摇动,晏庄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她又接着笑。
最后忘记指路,扁舟渐入幽僻,周围漆黑,两人在灯下对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愕然。
“真是争渡争渡,误入藕花深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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