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渺渺差点脱口而出,很想问他,你自己也是吗?转念,却知道问出口也只是枉然。
果然,此后晏庄不再说话,只管安静地欣赏起夜景。
范渺渺走回营地帐篷里,她在心里默算路程,既然窑场遗址就在不远处了,那么他们要摸清王陵的方位,自然也不会再是难事。
月光偷偷溜进帐篷里,今宵夜色清丽,幽幽地照出她脸上凄惶。
都说近乡情怯,在这片百年陌生的山林间,为何她竟会先感到一丝怯意?刚才他说得其实不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这里明明谈不上与她相关的。
她怀着残余的心事入睡,梦里微风吹过面颊,仿佛她正置身于那片山林,眼中望见簌簌金辉轻动,洒向溪水湖畔。
不远处有禁军布营,往来秩序井然,而那些奉旨守陵的宫女、内侍被安置在营中,无人走动,显得这周围气氛死静——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无望。
池官走过来,给她递上水袋。
也许,只有她是与他们不同的,眼见王陵近在脚下,渺渺的心情越是宁静,嘤嘤鸟鸣、丁丁伐木,亦觉悦耳,连多日来坐马车的烦闷也荡然一空。
池官同她说道:“禁军将在此地安营几日,小姐,要不要在附近散会儿心?”
渺渺凝神细听,先问池官:“那边敲敲打打,是有什么动静?”
池官问了回来告诉她,说道:“据他们说是在赶工修建窑场。
陛下不是在前些时日下旨,要强迁西南边陲的地方豪强来此为庄王守陵吗?迁来的人丁成千上百,专供给他们的日用器皿,大概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所以索性免去车马运送,在此修建窑场。”
渺渺说,那过去看看。
禁军领袖这一路因得了王皇后特旨,对她们格外优待,闻言当即亲自护送两人前去。
到了那里,她们先是被方圆十几里光秃秃的景象震撼住,树木被完全锯空了,四周空旷如平原,平地之上,由石头块垒而成的窑室,攀山而起,足足连成一座堡垒,而这座“堡垒”
的后面,还有着排排院落错立。
已俨然是一座小县城的规模。
渺渺是断然料想不到的,后来听禁军领袖说起,才知那原来是陵邑的由来。
前些年,庄王领命出征西南边陲,大获全胜,将其纳入朝廷版图,但因为一些地方豪强不服朝廷管教,势力坐大,太宁皇帝便沿用了前朝的制度,命他们举族迁徙,名义上虽为守陵,实际是要抑制他们土地兼并,势力扩张。
回去营地的路上,池官曾嘀咕过:“明知是陷阱,他们真肯来吗?”
不来,岂不更是给皇帝兵的借口吗?渺渺并不说透,她既已决定归于山林,京中的算计就与她再不相干,以后在陵中的每个日夜,只会有佛香禅音为伴。
清早的寒意令范渺渺惊醒,她睁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
外面又是新的一日,大家各自忙碌着,准备收整行囊,继续前行。
好在,昨日大掌柜他们已经打着了方向,今日过去,不过是走他们探过的旧路。
然而临行前,大掌柜特意跟她提了一句:“小姐,待会请你不要四处顾目。”
这时范渺渺还不明所以,直到过去了,亲眼见到路旁的横尸,方才知晓他的言外之意。
她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匆匆撇开,饶是只有这一眼,仍觉触目惊心,因为道旁全是散落的人骨,并不成形,有些指骨、颅骨甚至都滚落于道上,可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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