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南北纪念医院。
今天的医院依旧人潮涌动,下午的时间人流量大到挂号的队伍排到玻璃门口,墙角的摄像机无声地监视着大厅,扫过推着担架车急匆匆高喊路过的护士和医生们。
挂在大厅墙壁上液晶荧幕播报的芝加哥新闻头条是昨晚万众瞩目的‘芝加哥公牛’对阵‘洛杉矶湖人队’的精彩集锦,前者以93比91,2分差距成功战胜了后者,引得整个芝加哥的篮球爱好迷狂欢不止。
很显然,在体育播报员兴高采烈地谈论自己城市的球队如何出彩时,并没有人注意到这家芝加哥公立医院在作业中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
在昨夜,芝加哥警署连夜撤调南北纪念医院,所有新闻媒体集体噤声甚至连医院正门都踏不进一步,在一股神秘力量的阻扰下,今天的芝加哥早报没有哪怕一起有关杀人案的案件被提起,往常的新闻斗士们也成了哑巴,见不到有哪位‘勇者’站出来批判芝加哥警署软弱无能的事实。
可饶是如此,在南北纪念医院的住院部中,昨晚的凶杀案依旧被不少住院的病人获知了,在官媒压制的情况之下,离奇恐怖的凶杀案在人口传念之间变得格外惊悚与恐怖,甚至‘凶手并未离开医院’的传闻也愈演愈烈,而其中最讨论最广的便是那个‘被恶魔盯上的女孩’
住院部,十二楼。
一辆轮椅在走廊上缓缓推过,轮子在地板上的轻微摩擦声虽然不大,但却引来了两侧过道上、病房里无数病人的视线。
议论。
窃窃私语。
同情。
恐惧。
嫌恶。
众多复杂、无端的情绪汇聚在一起落向了轮椅上的人,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头埋得很低,身后的护工很想宽慰轮椅上的女孩,但想到昨夜生在女孩身上恐怖的事情,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多了,女孩承受的太多了。
死亡、凶手、鲜血、尸体。
那一场梦魇无论是任何人都会处于崩溃的边缘,女孩也不例外,她只是个普通人,她也会害怕,所以她一直在颤抖,藏在袖口中的手捏成一团像是想攥紧点什么让自己安心。
护士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她只能带着勉强的微笑推着轮椅一路走向走廊尽头独属于女孩的病房,好像只有将女孩藏起来才能让她真正的安心。
12o1号病房,护士推着轮椅停在了病房前,她伸手想拧开门把手,却在不经意之间推开了门,这让她有些意外,因为在这之前12o1号病房都是只有轮椅上的女孩一个人居住的。
轮椅上的女孩下意识抬手握住了护士推轮椅的手腕,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满是恐惧的颜色,护士也有些慌乱,可看了一眼远处走廊上徘徊的病人们,心中不由鼓足了一些胆气,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沿着密歇根湖畔翻滚来的风吹进了病房,拂起了轮椅上女孩的额。
女孩微微睁大了眼睛,握住护士手腕的手指无意识的松开了,那双淡褐色的瞳眸中倒影着床边的男孩的影子。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
遥远波光粼粼的密歇根湖波浪迭起,这个男孩穿着一身浅色的病号服,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慵懒地将头抵在半开玻璃窗上阖眼小憩着,侧脸正好面朝着窗外荧澈的蓝天,早春萌般的一缕弯柳眉使得他看起来有些纤柔很有几分女性美,黑色的睫毛被晒成了白色,一席自然拂动的黑中像是藏着冬日的风,从那头吹到这头,抚平了病房内每个人的紊乱的心弦。
病房门前,护士觉手中的轮椅动了,她惊讶地低头现女孩正自主推着轮椅去向了窗边男孩那边,在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停下了,她安静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男孩。
不知为何在看见男孩之后她莫名的、没来由的觉得很安心,困扰着自己的梦魇就像男孩头顶那片蓝的渣子都见不着的天空一样干净了,只剩下天与湖与人,不,是天与人与湖,蓝天在上面,而男孩在中间,他的背后遥远处是密歇根湖所以他是夹在两者之间的,像是极尽视野中所有的美好。
忽然之间,男孩睫毛微颤像是要醒了。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瞳眸盯见了轮椅上看着自己的女孩。
女孩有一席金色的头,可比起男孩熟知的那种漂亮金色,女孩的色还是稍显稚嫩了些,不够纯粹、不够耀眼,似是要借助窗外的阳光,才能将女孩的长渲染成圣母金似得让人心生美好的颜色。
于是男孩侧了一下身子,让挡住的阳光照在了女孩的脸上,那一刻病房中仿佛无端明亮了几分,男孩不由微微睁大眼睛。
说来有趣,病房中初次相见的两人如今都是如此相同的反应,他们都在细细的看着对方的脸,两人一时间都想了许多,或许他们想见的东西并不相通,但相同的是那些从两人思绪里浮现之物,全都是代表着洁净的美好的物品,像新文学、像白鸽、像密歇根湖上排排的白帆,像圣母玛利亚像。
两人谁都没说话,谁都在等对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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