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睡罢。”
聂丹道,“有事大哥叫你。”
“我趴着睡会儿就行。”
游淼道。
游淼也有点心力交瘁,趴在桌上,聂丹便坐在一旁。
寻常大户人家到了这时候,妻、妾、嫡、庶必定是都在的,然而孙舆一生未曾婚娶,年轻时上的一位名门闺秀又天妒红颜病逝,是以孙舆守着承诺,终身不娶。
导致到了将撒手人寰之时,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亲传弟子,与同样孤家寡人的聂丹相伴,也不得不说晚景凄凉。
游淼忍不住想到自己,又想到李治烽,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他俩谁先死去。
真奇怪,多年前离家上京的那一天,他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以后会成为什么人,做些什么事的。
年少时的一切都十分懵懂、迷蒙,未来没有计划,也没有目标。
后来跟李治烽在一起后,生活便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游淼直到现在,仍想着是不是推门走出去,自己便回到了六年前的京城。
那个时候,纨绔哥儿们还未做官,清早时有马车在外候着,接他去嘻哈打闹
六年前的聂丹,同样是那么一副不畏权势的模样,在京城门前拦住了自己的车,要盘查李治烽游淼趴着,从手臂里略略抬起脑袋,上下打
量聂丹。
他的思想在这个夜里被扯得老远,想起从前,每一个人对聂丹的评价。
犹记当年,聂丹归京述职时,李延便直截了当地说过“他不一定就是赵超的人。”
如今来,聂丹果然不是。
游淼着聂丹的侧脸,忽然想到,许多人都错了大家都自诩官场凶险,不能走错一步,文官都瞧不起武官,总觉得武官没有心思,不会做官。
如今来,聂丹才是朝中最会做官的那个。
在京之时,太子与老皇帝能放心地将军队交给他。
而京城告破之时,是聂丹与孙舆二人撑起了风雨飘摇的半壁江山。
而到了眼下,聂丹更是站稳了他的立场,绝不动摇。
这些年里朝中文臣弹劾日多,却无人敢动聂丹,聂丹也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以把柄。
大是大非的面前,连权宜行事的机会都没有。
“想什么”
聂丹老早就发现游淼在他,忽然道。
游淼自然不敢说出心里所想,只笑呵呵道“想你啥时候娶媳妇。”
“胡闹。”
聂丹英俊的脸上微红,斥道,“如今你已是天启中流砥柱,怎么还成日没正形”
别的事游淼不敢和聂丹乱开玩笑,唯独说到这个,游淼是不怕他的,只是笑着要开口,有点想将乔蓉许他。
然而说到底乔蓉是姐他是弟,虽然现在游乔两家,已是游淼最大了。
但事关乔蓉自己的意愿,游淼想想也不好擅自开口,只寻思先问过乔蓉再说。
聂丹仿佛猜到游淼几分心意,也不说破,只淡淡道“愚兄自己的事。
不劳贤弟操心了。
你先生在你身上寄予厚望,你操心大哥,不如操心操心你三哥。”
“操心三哥做什么,他有什么好”
游淼一句话未完,忽想到聂丹说的也是,历代天家的太子,皇子都是十五六岁成婚,赵超也老大不小了,当年就连个皇子妃都没有。
如今登基为帝,更未大婚册后。
游淼别的事都敢说,然而劝赵超成婚的事却不敢说。
游淼虽吃不准赵超尚未成婚,是否因为他自己,但若贸贸然去提了,赵超肯定也会让游淼成婚,还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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