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那个先回过神来,爬起来咧嘴一笑,李沧澜也不理他,迳自走到李琛面前,伸手扶他起来,替他整了整衣服,柔声问:「琛儿,伤着了么?」
李琛咬住下唇,不敢抬眼,轻轻摇了摇头,任那人将他扶坐在床上,手指紧扣床沿,关节发白。
从以前就是这样,在那人的威严与冷酷下惶恐不安、手脚冰凉,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逃开,然后,如芒在背般地感受那人的不屑与轻视。
他是不该生在帝王家的!
他软弱,他无能,他胆怯,他天真幼稚,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君王的气势,没有缜密的头脑与人斗智,也没有强悍的体魄与人斗勇,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居然会被立为皇储,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至极!
在这深宫之中,就像把一只蜗牛原本不坚硬的壳敲碎再投入荆棘丛中一样,无论怎么躲藏都是死路一条。
虽有四皇叔时时关怀,却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的孤单和无助,身在宫外的人又怎么能体会得到?
直到莫太傅的出现,那么温柔和善,又是那么聪明勇敢,无微不至地保护他照顾他,却不一味地惯着他,而是慢慢引导他,教他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君主。
可惜好梦不长,他还没有学会坚强,最后的浮木已被毫不留情地夺走,留他一个人在浊流中载浮载沉。
眼睛里再度盈满温热的液体,李琛努力瞪着眼,不让泪水落下。
他太弱了不是吗?所有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陆陆续续地被掠夺,这双手,太弱了,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住。
他恨李沧澜,却也知道,面前这个人,从未把他放在眼里过。
「琛儿,不舒服么?」
李琛闭上眼,泪,终于落下,什么都没有了,也便什么都不在乎了,颤声道:「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那个人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如春日午后的和风,却足以让他的心结上层层寒冰,「杀了你,他会伤心。
「
「我想见他」泪盈盈的眼睛抬起来与他对视,李琛头一次对着这个强势的男人说出自己的要求:「让我见他一面只要一面」
白月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看见他的眼泪,胸口没来由地一阵胀痛,碍于王爷在此,实在不敢造次。
室内一阵沉默,呼吸声清晰可闻,良久,李沧澜微抿的薄唇吐出两个字:「休想。
」
断了李琛最后一分希望。
见了又如何?属于他的,谁敢抢?谁又抢得了?
「咳王、王爷。
」白月不忍心见他一脸伤痛,往前迈了一步,大著胆子道:「那个,琛儿怪可怜的,您就让他」
李沧澜转过身来,没温度的眼神让白月吞了后半句,缩着脖子退后。
祸从口出,送上门的把子,不收拾还真对不起他这点胆色了,李沧澜唤来侍卫:「擅闯禁地,以下犯上,拖出去杖责三十。
」
再说王府这边,莫憬玄睡了八分饱之后再不敢恋床,生怕那人回来闹腾。
唤了小双来帮他洗澡更衣,弄清爽了之后忍着一身困乏,强打精神坐在桌前,吃着点心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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