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我仍旧捂着脸,刺鼻的气味让我泪流不止——我真不该买洋葱。
“要毛巾吗?”
他问我。
我摇头说:“不,让我一个人待着。”
但袁宇并没有走开的意思,我的手被他拉开,光亮让我红肿的眼睛无所遁形。
我看不清袁宇,他在我的泪眼里还是那么模糊的一团影像,而他执意地不肯放开我。
我听到他叫我:“常欢。”
声音轻得像叹息。
然后他低下头,吻了我。
那是一个带着微咸味道的亲吻,十分温柔,甚至带了一点儿小心翼翼,这太不像袁宇了,我记得他曾经那样霸道地吻过我,不顾我的挣扎与反抗,我也记得另一个男人所给我的无数个温柔而持重的亲吻,在那许许多多个静夜里,那些耳边的低语,朦胧睡意中的拥抱与缠绵,最后都成了喧嚣尘世里简短的一个擦身而过。
袁宇的唇终于离开,我听到他说话,就在我耳边:“忘了吧常欢,一切都会好的。”
或许我应该再给他一个耳光,但我悲伤而软弱,再没有一点儿力气,而他收拢双手,年轻男人的胸膛坚硬而温暖,就连他的声音都是带着温度的。
他说:“我在这儿呢。”
两个星期以后,我与袁宇一同去了机场。
我的行李少得可怜,而袁宇只背了一只运动包。
我原本想把被子都带到加州去,但袁宇说相信我常欢,宿舍里什么都有,包括电饭煲,学校旁边就有亚洲超市,连粽叶都能买到。
我十分怀疑,但行李超重也是要算钱的,最后我还是妥协了。
机场人很多,一切顺利,我们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有人替我们换好了登机牌。
、袁宇给我们介绍,说那是他姐夫,现在在海关工作,又嬉皮笑脸地抓着我的胳膊说:“常欢,我同学。”
袁宇的姐夫笑得很和善,说:“原来你就是常欢。”
袁宇的姐夫有东西要他带去美国,离开前我拉住他:“你的姐夫?”
“堂姐夫!
常欢,我有个大家庭,以后你可得记清楚了。
好了,在这里等我,别乱跑。”
我还来不及抗议,他就跟着他姐夫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人真多,我不敢走开,怕袁宇回来找不到我。
几个孩子跑过我的身边,后面跟着满头大汗的父母,我手忙脚乱地避让,最后还是没能避开最后一个小肉球。
三四岁的孩子炮弹一样撞到身上也是杀伤力十足的,我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而那孩子与我摔作一团,场面无比狼狈。
孩子的高分贝尖叫简直扯碎我的耳膜,幸好有人伸出援手,一把将他从我身上抱起,交还给堪堪赶到事故现场的他的父母。
然后那人转身,弯腰,又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又看到了严子非,如同在梦中。
孩子的哭声、父母的道歉声、围观众人的议论声包围了我们,而我眼前模糊,根本不能作声。
几分钟后,我坐在铁质的长椅上,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也在这里,这么巧。”
严子非微笑了一下,在这拥挤嘈杂的机场大厅里,他仍旧优雅而俊美,看上去如同一卷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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