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
跪下的不是李举之,是周遭一片宫人,此时此刻的泉大总管只恨自己不会遁地之术――沈相要是当晚逼宫造反,李擎李小子就是罪魁祸首你要死就死,你们李家一起死也没事,干嘛拖累我们呜呜呜
李擎也是被吓傻了,傻得面色苍白,薄唇微颤,腿直哆嗦。
让雍理意外的是,这小子没跪。
得出怕――怕也很正常,自己不怕死,总也怕连累旁人。
但怕归怕,却没有屈服,这心智非同一般。
若说之前雍理只是一般二般地欣赏李擎,此时却是十二分欣赏了。
孺子可教也。
谁敢想李义海那老油头,竟生出这么个刚烈勇猛的小儿子。
雍理起身走下台阶,轻描淡写道“沈相是朕之臂膀,下次可不许这般胡说八道了。”
李擎一激灵,跪下道“是草民妄言,恳请陛下降罪”
雍理笑眯眯的“是该罚。”
李擎后背紧绷。
雍理不轻不重地弹了他额头一下“下去吧,禁足十日,把小戴记抄上十遍。”
李擎一怔,眼眶通红,重重磕了个响头“谢主隆恩。”
这算罚吗,这根本就是在护着他。
他今日何等冒进莽撞,陛下仍不惜惹恼沈相而护他性命。
此等大恩、仁义,李擎只恨自己无能孱弱,不能为国效力,为君效命
人都走了,雍理变脸如翻,立刻马上把李擎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沈君兆“”
雍理悄摸摸碰他手背“阿兆不和那等小孩一般见识。”
沈君兆“呵呵。”
雍理知他没生气,扣住他手指道“嗨呀,没想到李义海那软骨头生了个这么硬气的儿子。”
沈君兆一边说着“陛下如此喜欢,不如去偏殿同他秉烛夜话。”
一边又反手握住雍理,不给他挣开的机会。
雍理只觉心里抹了蜜,嘴巴也就越发没谱了“你别想赶走朕,朕想了你三年,自今以后,你别想离了朕的视线。”
沈君兆怔了下。
雍理没留意到,挨他越发近了“朕这几年热毒寒毒都能忍,唯独忍不了这相思之苦,你若再离开朕,朕”
沈君兆心一跳“陛下莫要胡言乱语。”
雍理正美滋滋地说情话呢,被打断很不满“朕怎么就胡言乱语了朕这都是掏心窝的话你啊,总不知道自己在朕心里有多重。”
沈君兆“”
雍理想说一句比命还重,又想到沈君兆这性子,怕是听了又要多思多虑索性凑上去亲亲他道“好啦,不生气,李擎虽然莽撞,倒是给朕一个新思路,朕一直想着只科举取士,世族始终拦着,李擎这小子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沈君兆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嗯”
雍理说起正事,眼睛亦是煜煜生辉“世族似抱团,其实内部也有争执,祖宗规矩下历来只有嫡长子可以继承家业,嫡次子乃至庶子都只能另谋生路。
往日里没有科举,他们好一些能捐个官,差一些甚至沦为商户,若是能够调动这一帮人的积极性,没准”
雍理这个思路着实可以,饶是沈君兆听了都觉豁然开朗。
大雍外患略稳,内忧不过三处一是前朝余孽,二是各地总兵拥兵自重,第三自然就是权力中心的世族抱团倾轧。
前两者有解,后一个却是难办。
没成想雍理此番竟是寻了条好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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