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宁被俘三个月后,八百里加急的传令兵撞开金陵城门,一路风驰电掣似的闯了进来,两侧行人纷纷退避,不少好事之徒探头探脑地望着那马绝尘而去的方向,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几个时辰之后,消息像是破纸而出的火苗,迫不及待地扫开初春清晨的迷雾,口耳相传到大街小巷王都收复了。
数十年离乱,很多人已经死了,终于没能等到这一天,活着的人也已经两鬓斑白,或失亲朋,或失故友。
河山生疮痍,生民多离散。
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忽然跌跌撞撞地跑到大街上,五体投地地痛哭流涕,
应何从了一眼,干脆抬手关上窗户,在一片人声嘈杂里将一张药方递给周翡“换这个药方试试你真要走这么急吗人都没醒,叫他静养不好吗”
“夜长梦多。”
周翡道,“毕竟都见殷沛把山川剑鞘交给了我,眼下那位靠我爹给他打江山,身边一帮没反应过来的饭桶也奈何不了我,我来回进出还算顺畅,拖一拖就不好说了。”
应何从忍了好一会,没忍住尖酸刻薄的本性,刺了她一句道“你还会怕他”
“怕啊,怎么不怕”
周翡面无表情道,“万一他作死犯到我手里,我肯定不会像我外公他们那些为国为民的大侠们一样放过他的,万一捅他老人家个三刀六洞,岂不是毁了大家伙这么多年的苦心那我怎么过意的去”
应何从“”
周姑娘往皇帝脖子上架过刀,之后几次当面抗旨不搭理帝王召见,眼下还打算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差点成为太子的端王殿下拐走据说她这一番作为堪称是个黑道的“妖女”
,差点让木小乔那厮引为知己。
应何从一直以为是夸张,现在来,闹不好是真的。
他便问道“如果真的你还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弑君不成”
周翡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沉默了一会,说道“太多人为声名所累,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算计之下你猜梁绍为何要找木小乔他们这些亦正亦邪之人做海天一色的见证君子怕小人,小人怕混账,就这么简单。”
应何从道“可”
“可梁绍并不想保全那些君子们的性命,甚至最想杀人灭口的恰恰就是他自己,但他利用那些混账们和只有象征意义的水波纹编了一个巨大的疑心病,他死后这么多年,赵那位一丝也不敢偏离他留下来的政见,可见是成功的。
现在四处在传唱那位不敢明着禁的白骨传,他既找不着梁绍的尸骨,又找不着水波纹哈哈,也得掂量掂量。”
周翡摇头笑了一下,收起应何从给她的药方,冲他晃了晃,“多谢,你什么打算”
应何从道“我应了杨兄邀约,去擎云沟住一阵子,与同道中人们多学学。”
“挺好,就当大药谷搬到南疆,同小药谷合而为一了,以后省得分什么大小,叫初出茅庐的后辈们听了困惑。”
周翡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到蜀中,请你喝”
她本想说“请你喝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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