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朔道:“我明早就离开。”
沈黛道:“还是在回避。
我越来越怀疑你了。”
温朔的笔又动起来,好一会儿,仿佛是无心一问:“苏掌柜没为难你吧?”
“没——没啊。”
沈黛支支吾吾道,他整个人像是生了锈,不——结了冰,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竖起来,一动,每一节骨骼都“嘎吱吱”
响起来,马上要碎成一块块掉在地上。
就因为这个?
因为他?
这人到底要干什么啊?
缠着他干什么啊?
道——盟——
嗯,有个“道”
字,就和苏大掌柜用的那些运竹器的牛鼻子道士一样。
他是个道士。
沈黛得出的结论——他是来收妖邪的!
温朔道:“那就好。”
好个屁——
潮湿的大暑天,沈黛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反手一抹,手掌上都是抹下来的冷汗。
凉——
他又有感觉了啊?
很小的时候,沈黛以为自己没有五识,可后来现,不是的,只要他燃起强烈的情绪,那些能引起他情绪波动的颜色、气味和触感就会突然冲出来,且随着情绪攀升,由淡转浓,直至像浪潮一样将他淹没。
譬如沈黛在懵懂无知时,被沈夫人抱在怀里,他不知道心脏怦怦跳的原因是欢喜,就自然而然嗅到沈夫人衣袖里的脂粉香,也能看到沈夫人的裙子上如水色晕染的艳红的牡丹。
而其他的人和物则依然是黯然无色。
小孩子目光的聚焦点自然就被吸引在自己母亲身上。
再譬如,沈黛好好走在路上,突然闻到酒味,那就意味着身体受到紧绷的情绪牵引,早一步地察觉了危险——他又要遭殃了。
不过,他那酒味只会在最开始的一刹渲染,且在头几次浓烈,近些日子几不可闻了。
他想他都无所谓了。
像条死鱼。
其他的时候,天地是被抽去颜色的水墨山水,无滋无味,无所无谓。
他曾以为沈夫人很特别,是他世界里唯一的亮色。
直到他遇上苏大掌柜,才觉沈夫人不只特别,而且可贵,另一抹颜色真的令人作呕。
沈夫人是他所爱。
苏大掌柜是他所恶。
温藏弓是第三个——
他所惧的。
在这个时刻,他偏偏驱使蝎子去祸祸人,要是事情闹出来,被这个姓温的察觉,他的小命恐怕就交代在这了。
最好不要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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