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不了,更不会耽误任务,无须二小姐操心。”
江朝欢漠然打断她,将房门打开,幽深的眼眸更为冷冽,不带一点温度。
顾襄被他一噎,原本那点担心也烟消云散。
暗恨自己自作多情,好心被当了驴肝肺,一甩手便冲了出去。
她的身影再也不见,江朝欢才合上门,只是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滑落在地。
倚着门缘,他抓住长剑,想要借力站起,却只觉气海中真气乱窜,胸口针刺般锐痛。
适才一战,他为了破银枪门阵,瞬间激起了十成内力,又经这一番久斗,必然是勾起了旧疾。
只是半年来再一次发作,却比之前都要严重。
他不由嗤笑自己,这便是报应吧。
推动谢酽被构陷嫁祸、身败名裂。
利用嵇无风,陷他于险地,甚至有性命之危。
这些寻常的事的确与从前没什么不同。
然而在安排计划时,他毫无犹豫,现在,却为何会心中淤塞,如钝刀割肉般痛苦?
是世人负我,又何必理会他们?他一遍遍告诉自己。
只要那个为之付出了全部的信仰能得偿所愿,手上沾染再多鲜血又算得了什么……绝不可以为了任何人出一丝差错,即便是谢酽、即便是嵇无风、甚至,
是自己。
十几年来,宿疾缠身,而近些年愈加厉害,尤其是心绪繁乱、内力全出之时。
也曾暗暗寻医问药,却是无法可解。
他心中对这宿疾的来源其实有所猜测,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因此罢手。
();() 而今夜更是被顾襄看到,他一手点向檀中穴,疏导气息,一边思索应对之法。
他对顾襄本是不屑一顾,只求相安无事,一同完成此次任务。
方才急切地回来,却还是被她发现了自己今晚发病,那就留之不得了。
只是她毕竟是门主之女,暂且还不能轻举妄动,尚需细细绸缪。
还有路白羽,她心思可怖,不知她今晚是否发现他的异常?
门主给她的任务,会是什么?她与他们不谋而合、夜探忠义楼,又带着什么目的?
调理半晌,内息终于渐渐归于气海,胸口刺痛减轻,他一手扶着门扉,缓缓站了起来。
走到桌前,他铺纸研墨,将方才慕容义房中见到的那幅诡异的图依照记忆画了出来。
--排列疏密不均的曲线、下方的椭圆,看起来毫无规律,既非山水画,又非建筑图,能是什么呢?
没有头绪,他便将那图放在一边,又铺了一张纸,开始细细画出那密道口的雕刻……渐渐,聚义庄的总布局图跃然纸上。
复原后,他按照记忆中聚义庄的规划布局,与图纸一一对照,发现并无不同,看来这图纸没有问题。
只是既然慕容义将这图案作为密道的入口,就说明这聚义庄的建筑规划的确有不同寻常之处,甚至对他的计划极为重要。
又突然想到自己当时随手触到那大门和照壁的线条,密道口才打开,看来这里是其中关键,沉吟片刻,他用朱笔将这里圈了出来。
他将这幅图不断描摹,又思索谢酽之事。
却只觉眼前状况仍旧如一团乱麻,理不出因果。
然而,聚义会就在后日,慕容义的阴谋届时也将露出全貌,反击已经迫在眉睫。
……若是不能阻止他的计划、成功拿到聚义令,只怕自己都将为他陪葬。
时间,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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