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殷老头平日身体一向健壮,没料到却是病来如山倒。
接到电话赶到医院重症监护室的宫熠,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头儿,听完了医生陈述的病情,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浑噩。
“你说什么,他……早已经是肝癌晚期?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检查错了!”
宫熠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个事实,对着医生质问的音调也就不自觉的拔高了,脸色骤然转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医生隔三差五就要面对一个这样激动的病人家属,因而并不觉得奇怪,耐心等着宫熠稍微平静下来,才缓慢给他解释道:“这样的事实每个亲人都接受不了,但我必须要说真话,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不能骗你……其实殷老三个月前就已经确诊了,当时我们的诊断是……如果他不住院接受治疗,最多只能撑过三个月。
殷老的个性十分顽固,不管我们怎么劝说,他都不肯留下来,没有办法只能进行保守治疗……没想到他能坚持过三个月,但今天凌晨被送来时,情况已经恶化的相当严重了。”
宫熠低了低头,眼前的白色对他而言尤为刺眼,强行压制住心底的惶恐,他神色认真的问:“那现在该怎么办……医生,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请你们不要放弃。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家老头子……有钱着呢。”
殷老头,你还没把一身本事全部教给我,怎么可以就这么……就这么撇下我不管!
还有,你屋子里藏了一辈子的沉香、檀香原料,就不怕被我这个兔崽子私吞了吗?我,我才没有时间……帮你看门……
医生点点头,看了看病历还是叹了口气,劝慰他:“可是,请你谅解,也……请做好思想准备。
癌细胞已经占据了他整个肝脏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部分,动手术早就不可能,眼下……肝腹水的状况也非常棘手,我们除了能想办法减轻他的痛苦,并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了。”
真的到了这样糟糕的地步了?宫熠的身形一晃,跌坐在椅子上,眼神不知往哪儿安置才能使自己冷静,沉默了很久,他对医生说了声抱歉,挪步到走廊上。
掏了好几次,才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他想听听岑舒砚的声音,可是他的手机似乎消音了,应当是正在拍戏,没有人接。
一直安静陪在他身边的艾琳担忧的看着他,犹豫了一阵,走上前提醒他:“殷老还没有什么亲人,这个时候也该通知他们的……你也别太伤心了,等殷老醒了看到你这副表情,还怎么面对……面对自己最后的这段日子。”
宫熠当然清楚自己不应该在他面前太过悲伤,但现在殷老还在昏迷,他只觉得忧惧从四面八方袭来,压得他无法呼吸。
“殷老没有什么亲人了,如果有,他又怎么会晕倒在店铺里,直到凌晨才被隔壁起早来找他一起锻炼的邻居发现?他对我说过,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能找到一个懂她的女人成家立室,老了老了,连个老伴和送终的人都没有。”
宫熠说的这里,字字句句里透出酸涩,殷酉鹤几十年都潜心钻研香道,但到头来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又能带给他多少慰藉与温暖?
宫熠抬头往上撑大眼睛,竭力思考着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打了个电话告诉段雷尽量削减最近的通告,他接通了屠福的电话。
“是宫熠你这不争气的小崽子啊,怎么,什么风吹得你想起你屠叔叔了?”
屠福还是那般意气风发、老当益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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