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彦之还是认认真真行了一礼,谢过叔祖父的成全。
“一家人,不必客套。
我已年老,照拂不了你几年,你叔伯们能做的也有限,以后就看你们年轻一辈的了。
你两个兄弟,虽然姓薛,却是一母所生,趁着这两年,安排他们入仕,总是助力。”
“还有婚事。”
付嗣忠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下来饮了第二杯茶,之后盯住付彦之,像是有话要说,末了却一叹道,“罢了,说好随你自己的意。
你在官署值宿一夜,想必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付彦之应声告退,回到家中,已过巳时中。
他饥肠辘辘,顾不得别的,先吃一碗凉面填饱肚子,才开始思考叔祖父今天跟他说的话。
圣上做了二十多年天子,亲手缔造下如今的太平盛世,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他不再像年轻时那般听得进谏言,也不愿像从前那样克制自己的欲望。
所以宋相这等不愿阿谀谄媚的贤臣,圣上越来越疏远,林思裕那等口蜜腹剑的小人,却渐渐得到宠信。
这是他们无力阻止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如果不愿与林思裕同流合污,亦不想被圣上厌弃,只能走另一条路……。
“子美!
你听说了吗?”
付彦之正凝神思索,冷不防宋敞突然窜了进来,还一惊一乍地问:“居然有人去徐国夫人府自荐枕席!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付彦之看一眼窗外,“你这么早就散衙了?”
“我现在身上没差使,闲得很!”
宋敞摆摆手,在好友面前坐下,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完,长出口气说:“我出来时,正看见徐国夫人和代国夫人的车驾往宫城去了,邵伦说,八成是贵妃召见。
我就顺嘴打听了一句,贵妃到底是什么章程。”
付彦之心里想的还是宋相只怕不久就要罢相,眼见宋敞没心没肺的,还替自己操着闲心,就说他:“你总这么闲着,也不是回事,宋相怎么说的?”
宋敞反而惊讶:“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
他倒反问起来了!
“你放心好了。
祖父说了,过得一两个月,到秋日还让我放外任,这次大概是要我去哪个刺史手下,踏踏实实干上几年了。”
付彦之心下一安:“也好。
朝中党争愈演愈烈,你又压不住脾气,在外面反倒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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