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进房的正房堂屋,周家二房人都到齐,济济一堂。
二老爷咳了咳,摆足当家的款,“自从大侄一回周家,老太爷便有了新规矩,逢年过节不说,如今一日三餐都得在老太爷的院里开火”
“不把咱们二房绑着,他大房拿什么过活”
人穷志气就短,什么话到了二夫人嘴里,都跟钱扯上边。
二老爷声音凉飕飕的,“连皇上都表彰大侄孝顺,咱们一府的开销这么多年都是靠大侄的俸银,大侄才回来月余,你这个当叔母的就这般嫌弃你再堵不住你这张嘴,我就把你绑到皇上跟前”
二老爷的眼睛里就跟飞了刀子一样厉害,他这个正妻出身富贾,就是银山上栽大的,早年新嫁大手大脚也没个脑子,不出几年便被挖空了嫁妆,娘家又落败了自己蠢,怪谁呢
二夫人被这般斥责,两个儿子也不搭个话,三个儿媳眼观鼻鼻观心的,心头一酸,嚎道,“你周家装什么清贵人家当官还能捞点,周内司一个月就巴巴的一百两白银,我不嫌弃,我怎么能不嫌弃,他一回来就大鱼大肉,光药材都花了好几百两了,他花的可是我二房的钱呀眼下老太爷又愁着给他凑聘礼,太夫人发话了,宋家有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怎么着周家的聘礼也不能少了这个规格”
二少夫人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申诉,递了绣帕过去,“母亲消消气,你可是有三个儿媳,每人出个四十来台嫁妆,不就成了”
二夫人恨道,“这哪是娶媳妇,分明就是把我二房的钱都搜罗给了大房,等周内司把宋筠娘娶回来,指不准就各吃各的,把咱们二房一脚踹了”
二老爷烦不胜烦,要么分家,要么凑聘礼为这事吵了一个月了,还要不要他清净了
“你能耐呀有能耐你去告诉皇上,一品瓷内司的俸银不够养家不够娶妻”
二老爷一巴掌甩了上去,“这事要皇上来评理,都是我二房蛀掉了大侄的俸禄后就翻脸不认人,以后你两个儿子走出这道门,还不被人戳穿了脊梁骨”
二少爷敦厚寡言,最是见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战争,“父亲母亲,就别吵了,前头就是大伯的院子,咱们敞开了门闹这么大动静,让大伯祖父笑话是一,就怕让他们生了旁的心思”
四少爷摇着扇子,“你们再争,我可就要滚回衢州去经商了”
这节骨眼上他要跟小四少夫人去衢州
二夫人和大四少夫人冷眼过去,小四少夫人闲闲的啜了口茶,“二嫂和大四姐的心思我晓得,我也就明白说了,我嫁的是衢州行商四少爷,到了周家我就一个妾,我就是有心赞助上四十抬嫁妆,差人把四十抬嫁妆运回周家,这就跟寻常人家嫁女一样隆重了,到时候举京城人不都晓得,我周家是故意拿行商的名头娶二妻呢”
哪有二妻并一头的说法
大四少夫人心寒的觑了一眼四少爷,这节一过,四少爷的心都飞到衢州了留着她这个正妻被一大家子糟践
“皇上下了圣旨,因着大侄身子欠安,非长命之相,有心在周家再拔一个瓷内司出来”
有这样的好事问题是二少爷、三少爷和四少爷都没有担当的能耐罢
二老爷说的时候脸上都在笑,“皇上可是说了,这可是大侄亲自上奏的大侄惦记着你们两个庶弟,你们一个二个就顾着那么点嫁妆,真是眼皮子浅大侄这身子就是日日人参灵芝也养不好了,你们两个做了瓷内司,以后就是大房咱们二房的脸色了”
那还要不要给周内司凑聘礼了
二夫人此时可顾不上脸疼了,快嘴道,“你们两个,凑齐一百二十八抬聘礼,要实打实的,金器要足金的咱们二房给足大房这个体面风水轮流转,大侄一死,宋筠娘成了寡妇,大房那是一个说的上话的男人都没了,还不任我二房拿捏宋家的嫁妆和瓷窑,还不都是我二房的”
二老爷冷哼“现在急着掏钱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皇上把今年春的大举推到了五月,你生的好四儿,天天不是陪媳妇就是浪迹勾栏,淫、诗写的都能把宫墙环一圈了,文章倒没见他作一个”
小四少夫人妖媚的依在四少爷旁边,以他为尊的模样,“二老爷这话说的,四少爷可是几年前就中了举人呢这还有两个多月,少爷加把劲,指不准就中了再说,我可是听说了,糊名制可拦不住作弊的,只要打点好了考官,判卷时还能认字迹不是周内司既然有心,这个还真得让他从中打点打点”
说来说去还是要去求周内司
二少夫人乍听到这个消息,吃一惊,见二少爷倏然眼睛一亮,壮志踌躇的模样,顿觉不好
二老爷得意道,“如今我二房有了底气,今个我可是以四儿专心读、二儿专心鉴瓷为由,推了每日的一日三餐,大兄大嫂那个脸色才叫一个臭咱们先让他们吃吃斋,他们就晓得如今过的神仙日子可都是靠我二房的”
四少爷脚底抹油,一把搂过小四少夫人,“这读嘛要清静,我还是滚回衢州的好”
二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啐了一口“我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们两头货一个钻进瓷眼里,木讷寡言,一个成天没个正形,你以为举人算什么,京城里的举人多于鲫,有几个鱼跃龙门的要不是你们的嫡兄快死了,八竿子也打不着你们”
四少爷扭头二夫人,阴翳的冷光一闪而过,“母亲既然不上儿子,儿子就不呆家里碍你老人家的眼了”
四少爷向来胸无大志的浪荡样,甫一严肃起来,惊的二夫人心一跳。
四少爷掐在小四少夫人肩头的手分外用力,二话不说就走,留下二少夫人和众人若有所思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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