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山顶,宝塔形的三层叠锦殿宝相夺目,墙身灰彩辉映,赤金釉的琉璃飞檐上盘龙飞凤。
殿外,青草一碧,葱茏有秩,玉兰、山茶、白鹃梅各有妙姿。
为避了晌午艳阳,露天宴桌摆在塔影下,龙座背对叠锦殿,正对一池铅华。
太监宫女把百官的酒樽挨个斟满,酒至微醺,见铅华池的至清水在金色阳光的挥洒下,潋滟粼粼。
水至清而无鱼,赏铅华非是赏寻常湖水的倒影葱郁和游鱼嬉闹,仅仅只是赏这一池连天清澈。
此时已至未时三刻,日头正盛之时,崇庆帝才和百官完戏,正是吟诗对酒的好时光。
本朝尚文轻武,这场合自然是翰林学子们大放光彩之时,众人争相表现,崇庆帝时不时点头嘉许。
就在此时,程宰相一声重叹“老臣想到六年前,周内司一介俊儒,出口锦绣,与老臣对诗,连老臣都自叹弗如周内司诗作铅华池,褒贬讽喻胆大第一人周内司指着铅华池,为政便是养水,糊涂放任迟早糟粕丛生。
水养百姓,祸水之鱼,占水之利,害水害民,察之以至清,方得廉政也”
在场翰林们脸上都挂不住了,周内司一首诗压住他们众人六年。
百官也是脸色难,官场风云诡谲,养至清水,岂不是要把一池鱼虾都断子绝孙了
“程宰相不愧是周内司的忘年交,周内司鉴瓷繁忙归期不定,一晃数年不曾与程宰相对诗,也不知程宰相这把宝刀有没有生锈了”
周司辅绯红从省服的袖口裾角上的泥泞已晒干,他懒洋洋的一边搓掉泥渣,一边悠悠道。
程宰相脸色一变,范参政阴测测一笑,百官神色不定。
周内司大放厥词过不假,人家只鉴瓷又不参政。
而程宰相这个“贤臣”
拉帮结派,不站他的队,升官发财那是想都甭想
“哦周内司当年高中,壮志踌躇,从政见解犀利独到,而这几年面都不露一个,说是公务繁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嫌铅华水太浑,赏之无味呢”
“水浑不浑,这是次要。
周内司有惧蛇症,说是水中有蛇蟒,他避之不及要不怎么让我站这风浪尖上,我一个奴才,这大蛇蟒嫌食之无味,倒能多活上几年”
“你,你”
程宰相被噎的差点背过气去。
打嘴仗正起劲时,齐整的甲革声纷沓而来,夹杂着太监尖细的颤抖声“陛陛下,杨骠骑带带兵来了”
将近八尺的魁梧铠甲将军领一干兵士上来,身佩长刀,粗犷的黑脸上虎目一瞪,吓的太监宫女们两腿发软。
崇庆帝厉喝“杨骠骑,谁准你擅自带兵上来的你所图为何”
杨骠骑领头往地上一跪“臣等前来救驾,陛下恕罪”
这一刻的场景,让周司辅忍俊不禁的勾起唇角来。
在座所有人脸上都是精彩纷呈。
崇庆帝龙目冷觑了一眼杨国公你们杨家这是想弑君么
杨国公的铜铃大眼惶惶然的大睁,老脸抽搐,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大皇子大骇之余,念头飞转,眸光扫过同是骇的不轻的二皇子,与程宰相打了个眼色,程宰相点头。
二皇子拍座而起,双手忍无可忍的在袖中拳起怎么会是这样来的人不该是三皇弟么
范参政嘴角翘了起来这天下本该就是文臣的,你杨家这群糙人该让贤了
孔大老爷与祁大老爷在琢磨门道
周老内司杨家大厦将倾,面上黯然。
跪在杨骠骑身后的兵士浑身直哆嗦,皇上和百官好端端的在池边赏景饮酒,一个念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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