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娘子坐在藤椅上,只见一个丫鬟拎着炭炉走到中间。
丫鬟搁了炭炉就一溜烟的下去了。
这个丫鬟是刘三娘身边的春藤。
这个小小的细节貌似没人注意到。
而刘三娘的另外一个丫鬟正忙着给刘三娘备茶瓷。
小娘子们围成大半圈人烧水点茶,大家都恪守闺范大气不出,只听得砂瓶里的咕咕声和搅动茶水时疾时慢的声响。
筠娘子上头的张九娘在收尾送上夫人品尝的时候,秀玫说话了。
秀玫与筠娘子正对面,眸子直勾勾的望着筠娘子,深意难测的模样。
秀玫笑的装模作样“筠娘,我还真有些怯场呢,你也知道,八岁那年我被手炉烫过手都差点被烫伤了,如今是见火就畏惧着呢。
你说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说这山是走还是不走”
筠娘子浑身一震。
八岁
八岁那年的手炉风波
生了妖怪的手炉,母亲的不依不饶,先生的道貌岸然,赵嬷嬷的险恶用心,表哥的自私自利,奶妈的无情背叛。
名声尽毁性命难保,她在一天时间尝尽人性所有的阴暗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把她抛弃
那种扒开心室火煎刀割的痛感,那一炷从裙裾下面升腾而上的,分明是把她拖入地狱的烈火
旁边的秀娇推了推筠娘子,低声道“娘子该你上场了。”
秀玫的脸与宋禄家的重合起来,当初就是这个人,站在江氏的身边抱着手,喜笑颜开的一场好戏。
她还怎么上场
这个炭炉若是生了妖秀玫踌躇满志要置她于死地的阴毒眼神就在眼前
筠娘子浑身是难以言喻的哀戚,伶仃的微颤,煞白的小脸,茫然的瞳孔。
筠娘子仿佛与世隔绝。
筠娘子沉沦进去另一个世界。
知州夫人的脸色不好了。
秀棠的眼睛里一层湿意,秀玫得意的勾起唇角。
秀娇抓着她的手,这双手冷的没有一点人气。
秀棠和秀娇搀起筠娘子。
秀棠道“很抱歉夫人,我家娘子身子不适,就”
筠娘子瞳孔里的光束倏然聚拢。
筠娘子莞尔一笑“我身子无碍,让夫人见笑了。”
筠娘子独自走到炭炉边,跪在蒲团上,秀棠利落的摆好茶瓷。
筠娘子神色专注,煮水听声。
筠娘子就像笔直的竹,沉静到静止,随风而起的只是竹声。
一炷香燃尽,筠娘子给知州夫人呈上去。
筠娘子用的是龙纹深腹碗,胎薄釉青,鳞龙张牙,须髯后拂。
青釉与乳白的茶汤相衬,倒是清幽。
筠娘子主动把瓷碗呈到知州夫人的嘴边,温婉道“这碗胎薄容易烫着,就由我来伺候夫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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