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治若望到了那窗心上我所题所绘的字画,那便真正是我的机会。
最可怕的,倘然李治不到此地来,那我此计便无用处,必须另想他法。
幸而此时我已讨得住持的信任,她允许我到殿中迎接圣驾。
我站在高楼上朝下望去,寺外仪仗整齐,想来李治已快到了。
我仰起头,望着那一树梅花,幽蓝天空,飞雪扑面,一枝梅花随风微颤,轻盈洁白得如同一片将溶的冰雪,我长叹,情不自禁踮起脚尖,伸长了手,想去折它,却始终不能触及。
“你想要那枝白梅么?”
身后倏地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低沉而淡然。
我全身一僵,没有转身,已知是谁,因为这个声音曾经温暖过我。
我没有开口,身子一动不动,院中寂静非常,静得连花瓣与飞雪落地的声音似都清晰可闻,我甚至可以听得见自己与身后之人的轻浅的呼吸声。
“不用了。”
我沉淀思绪,收回了手,仍是静静地看着远处,“折下它,那便不是原本那一枝了。”
“媚娘,你变了。”
身后轻微的足音越来越近,他转到我身前,定定地站住,一身银色锦袍,华贵异常,衬得他俊朗不凡,“许久不见,你过的好么?”
“我过得很好。”
我已习惯在人前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哪怕如今面对的人是他,我亦不会改变,“阿真,你也变了。”
当年我被迫到感业寺出家,便再也听不到外面半点消息,自然也就与阿真失去了联系。
如今他突然出现,我也无法知晓他为何会来这里,又为何会一身华服,他似已拥有了高贵的身份。
心中疑惑重重,但我绝不会开口先问,他若有心,必会自己说出其中的来龙去脉。
阿真定定地看着我,他的手微抬起,徐徐伸向我,却又迅速放下,收回袖中:“你不问这些年我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么?”
我见他如此神态,心中便又冷了几分,换做是从前,他恐怕早已将我紧紧拥在怀中了,而如今他的脸上已没有了温暖的笑意,望向我的双眸既深且冷,我猜不出他改变的原因,只能保持缄默。
“自我懂事起,我便知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福嫂与福伯收留了我。
他们对我的恩情,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阿真静了半晌,才低低道,“七岁时,我望见了你,你便是我心中唯一的绝色。
我入宫,是为了你,我不畏死,也是为了你。
曾经,你是我所有的一切。
为了你,我可以赴汤蹈火。”
我浑身一颤,面上虽不动分毫,心中却有无法抑制的紧张与慌乱,只因阿真话中那无法遮掩的绝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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