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情若非又开始打呵欠,杜高怀张了张口,似乎有话想说,又有些犹豫,可又不想就此退下,于是一直仵在那里。
情若非眯了会眼睛,见杜高怀还不开口,便催促道:“有什么事情都别噎在心里,想说就说吧,我听着呢!”
虽然,真的很想睡觉啊!
杜高怀的脸色有些复杂,咬了咬牙,似乎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对着情若非猛地双膝跪倒下来,用力一叩头,沉声道:“少爷,那个狩猎的夜晚,我……属下本来可以赶过来救你的……可属下……”
本来心里阴影还没这么重的,今日听到了情若非交代他做的一些事情,又想起情若非说过的以子之长攻子己身的话语,再联想到那日救回情若非时他身上遗留的可疑青紫红痕和明显是被人撕烂的衣服,加之刚才情若非对原崇英不显山不露水直到最后明出来还不动声色的深沉愠怒,他再怎么愚钝也能猜到狩猎那晚上在情若非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而且,说不定,参与那事的还不止是一个人……
情若非听到杜高怀自责的话语,只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那晚你被董氏叫住又被情安打发去做其他杂事,就算你明知道他们是要支开你,好方便对我下手,可你又有什么办法?在情府,你只是一个管家,而且他们早有准备,你救不出我反而还会害了你自己的。”
杜高怀猛抬头,双眼赤红:“可我……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对待你,我……我真该死……”
脑袋用力在地上连嗑了几个响头,声音都哽咽起来。
他没有抬起头,但情若非知道他的眼中有泪。
轻叹一声,情若非再次从躺椅上站起身,知道自己的睡意已经完全被冲跑了,今儿不必再补眠了。
轻轻托起杜高怀的臂膀,将他从地上扶起身,用尽量柔软地语气安慰道:“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要不是你翌日翻山越岭地来寻找我,又把我一路背回府中,说不定我还要在河边晕个三天三夜最后身体还会被野兽给吃了呢!
所以,不要再自责了,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高怀无能……让少爷受苦了……”
听到情若非温柔的语声,杜高怀目中的泪,突然就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原来未到触心处。
几日后,情若非来到他灵魂初降人间的地方,那个地方,也是原白痴情若非被那些个混蛋轮暴残害至死的地方。
被火焚烧过的废墟尚残留有焦黑烧灼的痕迹,焦土上已经长出了几颗生命力顽强的小草,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旁边的溪水依旧清澈透明,偶有不知名的细长小鱼欢快窜过,奔向远方。
一切,依然如他初降临时的宁静,却少了那份焦灼烟火气。
走向溪边,水中印出他此刻的倒影,纤细修长,隐有风姿魅力显露。
虽然,这副身躯没有他的仙胎那般孤高美丽,脸庞却也清秀动人,尤其那一双镶嵌于秀挺鼻梁上的沉静眼眸,有着十六七岁少年鲜少会有的稳重和那种看破天下一切俗世的深邃睿智,短短时间,隐隐已具有了一丝当年仙界第一天命师的气度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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