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琚倚在门后,听马蹄声哒哒远去,直至消失在西昌路直道上,方打开府门出来。
黑夜昏沉,对面那盏挂在树干即将熄灭的羊角灯格外耀眼。
她莫名怔在原地,直到寒风扑面,方匆匆往对面走去。
寻了片刻,见那副本就破损的人皮面具淹在积水中,大半被浸透,已然没法用了。
左右这处天高地远,亦被他撞破,便也无需画蛇添足了。
谢琼琚回了府中,合上大门。
绕过前面富丽正堂,中庭水榭楼台,穿过门厅拐入东边第二个院子。
这处背靠一座矮墙,并排有六间厢房,是府中下人住的地方。
“今个太晚了,你可总算回来了。”
唯一亮着的一间屋中,朱婆婆裹着棉衣出来侯她。
这严府本家前岁举家搬去了并州,留朱婆婆一家再此守老宅。
去岁,朱婆婆的儿子被征兵走了,没两个月丈夫又得病殁了,故而就剩了她一人。
谢琼琚刚到这时,居无定所,只暂歇在一家客栈中。
后为谋生,在山间采药售卖,不想路上救了被马车撞倒的老人。
一来二去熟络了,便在此住了下来。
主家屋舍,老人本也不敢随意给人居住。
谢琼琚道是只当她是来投奔老人的远方侄女,又许诺每月给她屋舍租金,如此落了脚。
“劳婆婆记挂了。”
谢琼琚搀过老人,慢慢往屋内走去,“皑皑睡了吗”
皑皑。
那个在延兴十三年,上报落水身亡的宗室女,并没死去。
不过是谢琼琚眼中山王府诸事频出,恐累及这个名义上中山王府唯一的女儿。
遂瞒天过海,让孩子假死脱身。
又以照料郡主不当为由将侍女兰香和竹青都赶了出去。
由她们带着孩子去了竹青的老家东郡。
前岁她逃出长安,便去寻回了女儿。
只是不想兰香早在去往东郡的路上,染了疟疾不治而亡。
而竹青的长兄正因豪赌欠债,无意撞见她容貌,贪她细软,遂欲将她卖入青楼。
被竹青知晓后,三人连夜出逃。
只是青楼牙子众多,她带着皑皑同竹青分了两路奔逃,只说在辽东郡汇合。
然,一年过去了,始终也不见竹青。
“实在熬不住,睡下了。”
朱婆婆推门进去,“就同我老婆子睡吧,抱来抱去怪冷的,你屋里还不曾生炭火。”
谢琼琚拐入内室,将双手搓热,给孩子掖了掖被角。
“这么晚”
榻上的小姑娘睁开惺忪睡眼,却直接越过谢琼琚,朝她身后寻去。
了片刻,确定她身后无人,方有些失望地回身了她一眼。
谢琼琚面容上的一点欢色悄然退去,低声道,“今日赶工,阿母回来晚了,扰到你了。”
小姑娘“嗯”
了声,重新躺下,朝里翻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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