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适才被他贬得一文不值的晏清郡主,沈盈缺!
赵松鹤双瞳骤然缩紧,顾不上周身钻筋斗骨的疼痛,连滚带爬地从断木堆里钻出来,在她面前泥跪好。
“奴、奴婢给晏清郡主请安!
这么大的雨,您怎么亲自出来了?您身上可还病着呢,这万一有个好歹,奴婢便是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
沈盈缺嗤笑,“原来你也知道我病了,既如此,又为何强行把我傅母带走?难不成,是见我病着,就想干脆把我气死,好叫你拿走那枚宗主玉佩,帮皇后娘娘除去那位马上就要回京述职的樊将军?”
赵松鹤双眼一瞬瞪到最大,如何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猜到这个的。
沈盈缺冷笑,施施然又往前迈了一步。
足尖那颗鸽蛋大小的海珠,碰到他颤抖着深深抓入泥地中的指尖,赵松鹤立时如惊弓之鸟,“唰”
地缩回手。
一滴泥点随他动作溅到海珠上,污了那抹莹润纯白。
他又忙不迭膝行上前,“哎哟,郡主您千金之躯,仙人之姿,可千万别叫这等凡尘污秽脏了您的身。
奴婢这就帮您擦干净,帮您擦干净,保准儿跟刚从海里捞出来的一样!”
为表自己擦得很干净,也兼表忠心,他擦完后又高高撅起后腚,低头在珠子上谄媚地亲了一下。
“这般好的珠子,就该配郡主这般好的人,太子殿下见了,也一定会欢喜的。”
说完,便仰起一张沟壑纵横的脸,笑吟吟看她,被她头顶撑着的伞盖滔滔浇了一脑门雨水,也不见半点恼,还笑得越灿烂,直如一朵裂开的野菊花。
他虽不知这丫头为何突然疯,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姿态放低些总不会有错。
况且还有太子殿下在前头顶着呢!
那可是这丫头的命,只要提太子殿下,她就算有天大的脾气都能压下来。
过去他每次惹她不快,都是这么救回来的。
这次也不会例外。
谁知沈盈缺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个名儿,不仅没放过他,还抬起翘头履,一脚将他脑袋踩进道上那被车轮马蹄反复碾轧过的积水中,狠狠转碾,如踩虫蚁一般。
“谁稀罕他欢不欢喜?你且竖起耳朵听仔细,好回去跟你家主子学舌。”
“自今日起,本郡主与他太子萧意卿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婚约之事,就此作罢;玉佩之权,你们也休想染指。
若再敢将主意打到我和我手底下的人身上,休怪我们百草堂翻脸不认人!”
“铿”
的一声长剑出鞘。
一截小指,便从赵松鹤拼命在泥里抓挠的右手上整齐断裂。
“啊——”
赵松鹤还没从泥浆灌鼻的恶臭中缓过来,就又捧着右手,在血水里打滚哭嚎,双眼死死瞪着沈盈缺,都快瞪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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