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穿着围裙,抱着一大碗热腾腾汤面的bruce一惊一乍地走进卧室,大呼小叫起来:“船长啊,你的膝盖怎么肿得这么高了!
像个高庄馒头啊!
是不是很痛啊!”
葛薇听到电话那头的大呼小叫,忍不住问:“你的腿怎么了?”
凌欢冷道:“没事,如果你是吃不了苦而离开,我再说一次,我瞧不起你。”
说完之后,凌欢迅速挂掉电话。
“我瞧不起你”
,字字如沉重的棒槌,一棒又一棒打在葛薇的心上。
尽管种种迹象表明,不是这样的。
可是,一个近二十八岁的女孩子,没有一个真心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伴侣,青春不复,没有存款,没有房子,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每晚要忍受隔壁的有氧运动,每天要工作十八小时以上,这就是我在上海的全部生活?
123路公交车慢慢腾腾地开来。
葛薇机械地上车,抓着扶手,挨着一群刚逛街或是像自己一样刚下班归来的双目发涩的上班族,一家家琳琅的店铺在她眼前晃过,她什么也没看到。
公交车开往外滩之前,路过一家银行的侧门,门虚掩着,一个保安正在和一个佝偻的老妇交流着什么——与其说是交流,倒不如说是在教训。
只见那保安挺直着腰板,一只手背在腰后头,另一只手食指指指戳戳着,那个弯腰驼背的老妇面露难色,仰望着保安,不知两人商量何事。
葛薇的脑间忽然便蹦出那么一个不仗义的词,狗仗人势。
下一刻,穆时英的那话又响彻她耳畔:上海,一个造在地狱上面的天堂!
黄浦江上,招展着挂灯的商业花轮在哼哼轻声鸣唱,掠过繁华的江,留下一条条水波,将水上各色的灯影打成一条一条的。
陈毅石站得顶天立地,人民英雄纪念碑尖而翘地竖立着,公车驶入外白渡桥的时候,铁质廊桥的蓝光忽而变成了红彤彤的赤光。
葛薇把着公车把手,探头向窗外张望。
波光粼粼的水影,她看不分明。
忍不住摸出手机,拨通电话给小洁,小洁边接电话边打呵欠:“薇薇,好晚啊,你下班了么?”
“下了。”
葛薇咽一口唾沫说,“小洁,我……我家那边新开了一个银行,我爸的关系可以让我进去。”
小洁睡意稍微退散了些:“啊?你想回家啊?”
“我有些不甘心。
六月份来上海考察过,七月份也在这边投过简历、面试过,我才敢来这边的,而且,不是顺利找到一份外企的工作么?我觉得,也许我再等几年,事业就有进展了。”
葛薇叹息一声,“可是,生活只剩下上班和睡觉,我仅有的知识和文笔会很快被榨干,我没有时间和社会接触、和网络接触、和人接触,我马上就会落伍于整个时代。
而且,我也没有时间谈恋爱,我这辈子,或许就毁在毫无意义的工作上了。”
“你说的对,人生的意义不只是工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换一份,但是,真是要回家么?你回家,你父亲能管你一辈子么?人走茶凉的道理你不懂么?我们单位的一个老师傅他马上就退休了,我们的上司在他把权力交接出去之后,马上就翻脸不认人,有事情不许请假,工作给最重的。
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不要因为被这份工作吓怕了而逃避,逃回家不是办法。
当然,我相信,你只是累了叫唤一下,明天早上一醒来,又是铁人薇、金刚薇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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