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上六楼,脚下的烟尘起舞,到最后,连下水道也堵了。
走前最后一个月,葛薇的住处连电都被断掉,夜晚,漆黑一片。
不是不想换个环境住,最后的两年,葛薇的薪水降得连蓝领也不如,她付不起房租。
至于她省吃俭用攒下的不少积蓄,早已给父母去做更大的事业,不是不想换工作,父亲固执地认为,事业单位,安稳有保障,为此,葛薇曾大把大把抹着眼泪:“爸,我现在就是出去卖一个晚上,都能顶我半年的工资了!”
父亲却淡然道:“你不是还有写书的收入么?”
葛薇记得自己当时在冷笑。
“每本书的一万多块收入是怎么来的,是我日夜不眠不休,连聚会都不参加,连逛街、谈对象的时间都省下来赚的!
我都二十七了,要我依旧当写字的机器吗?我要去上海,重新开始!
远离这个被关系圈包围的地方!”
听到这里,父亲冷冷道:“我不支持。”
说完,离开沙发。
“不支持就给我找个一劳永逸的工作,不然,我只有靠自己奋斗!”
葛薇决绝地说。
“四年前,你干什么去了!”
父亲冷冷反驳道。
四年前,葛薇放弃家中要给自己办入安城法院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发誓要到北京闯荡,只是,还没到达北京之前,身为公务员的父亲早已托人打点好葛薇的工作。
就这样,葛薇在北京安稳地“闯荡”
了四年,经历了自己的单位由事业单位变成企业的全过程。
蹉跎了四年,此时做公务员的父亲已退居二线,大有日薄西山之态。
葛薇义无反顾地来到上海。
可是,以后真的要每晚加班到十一点半么?
走进小区时,不远处东方明珠的灯火已熄,黄浦江对岸的金色楼、粉色楼、蓝楼、灰楼也都困倦了。
进门,段峰正抱着一本书站在橘光闪闪的共用老式微波炉前。
见她回来,段峰递过一根红皮的火腿肠:“吃不?”
葛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低头摸出钥匙打开自己的门,一进门,凌乱的屋子就张牙舞爪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被子乱得像是被抢劫过十八次了一样东倒西歪,满地的鞋,桌上的方便面调料和调料袋子,吃完的八宝粥铁罐,面包小包装,油腻腻的一次性盒饭盒子,书柜上没有盖上盖子的护肤品盒子……
葛薇不想收拾,一头拱进乱成一团的被窝,一觉到天亮。
3
和一群嘴里叼着豆浆、啃着煎饼果子的上班族们等公交的时候,葛薇心怀感激。
感激上苍,让自己在二十七岁的时候学会自立,第一份工作就有五千的月薪,可是——想起自己加班的时限,葛薇又打了一个寒颤。
上午十点时,博籁公司的女魔头周翎下了通牒,勒令cici今天必须赶出三个bbs文章,10个viki(网站的问答,如百度的“知道”
,搜狗的“问答”
)。
整整一天,葛薇连去洗手间的时间都被占用掉,周翎却不停地要求变动内容。
葛薇觉得自己像只猴子,一只被主人强迫耍猴戏的猴子一般,先要求翻跟头,再要求骑自行车,然后是翻单杠、跳舞、举重,而后,一次次挨鞭子,等筋疲力尽的时候,拿起一顶小帽子,帮主人收到一堆堆的铜板,自己得到几颗栗子和一身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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