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站起身来,走到亭边,背着手看着滚滚黄河,愤然道:“这次晋党突遭横祸,一是胡宗宪严党余孽,亡我之心不死!
二是徐少湖这只老狐狸,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在内阁一日,他如芒刺背一日。
对我是欲除之而后快!”
杨博摇了摇头,劝道:“新郑公,晋党不再是以前的晋党,他们跟那些唯利是图的晋商勾连太深。
这次突遭横祸,与其是奸人使坏,倒不如说是自己不清不楚,被人抓到了把柄。
至于徐阁老,唉,新郑公,你还是心急了。”
“我心急?”
高拱猛地转过身来,看着杨博,“惟约公的意思我明白,无非是徐阁老当了千年的老二,好容易做了首揆,总得过过瘾。
等几年,裕王即位,他再稳稳当当把内阁交给我,是这个意思吗?”
杨博没有出声,等于默认。
“惟约公,我老高等得,大明等不得。
严嵩一党把持朝政二十年,大明满目凄凉,民生凋敝,东南、九边、西南,何处有安宁之处?
他徐少湖在严党当权时装聋作哑,虚与委蛇。
斗倒了严党,不励志图新,革旧除弊,装模作样地说‘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公论’。
钓誉沽名!
真当满朝百官是瞎子吗!
惟约公,大明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你还叫我等!
我是一天都等不下去了!”
杨博苦笑道:“你一天都等不下去,现在却要再多等好几年了!”
高拱黯然无语,只能长叹一声。
有随从跑了过来,递上一份邸报。
杨博接过来一看,脸色一变。
“新郑公,皇上立储了。”
“什么?”
高拱大吃一惊,“皇上迷信道士所言,二十年了,一直不说立储,甚至颂下严旨,说敢论立储者杀无赦。
怎么突然立储了?”
“景王殿下薨了。”
高拱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肯定还有其它原因。”
“皇上除了立裕王为太子,还立裕王世子为皇太孙!”
“皇太孙!”
高拱全明白了,背着手转身,看向远处奔流不息的黄河,双目深邃,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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