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因从袖中取出一份供词,再次让宦官呈递。
那是冯家家奴的证词,称冯朗和拓拔徵等人来往密切,时常参与他们的宴聚,又如何秘密谋划,上面还印着血红的手印。
拓拔泓看了一眼,默然不语。
他心想:冯朗是冯朗,她是她。
虽然他们是亲兄妹,但不见得冯朗参与了谋反,她就一定也参与了。
然而这样的解释,他自己都觉得无法相信。
冯朗一向听他妹妹的话,在这种事情上,怎么会自作主张呢?
李因道:“是否捉拿,臣请问皇上的意思。
毕竟太后那里,臣担心皇上不好说话。”
拓拔泓道:“一个家奴的证词,算不得什么证据,八成是国舅平日里亏待他了,趁机咬他一口。”
李因说:“皇上试想,一个家奴,哪里来的天大的胆子,敢咬国舅呢?诬陷皇亲国戚谋反买是杀头的重罪,臣想他是不会胡言乱语的。
皇上若不信,请允许臣到他的府上去搜寻,一定会有别的证据。”
拓拔泓心情沉重:“先放一放吧,国舅的事不甚要紧,以后再说吧。”
那边冯朗在家中,大概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烦,心中也是十分担忧。
他夫人常氏让他进宫找太后求救,冯朗心道这事本来很太后不相干,他若进宫,不是正好把太后也牵连进来了!
不是更加糟糕吗!
冯朗很恐惧,同时感觉自己落入了圈套。
拓拔徵长孙候,这两人冤不冤枉他不知道,拓拔徵的确对拓拔泓有些不满意,在私下的言谈中,曾透露过想立皇长子的意思,但有无行动,他并无法确定,但禁苑的那场刺杀,他是毫不知情的。
他的错误,大概只是听了些不敬之语,而没有去向皇帝揭发。
同僚之间私下几句交谈,无凭无据,你如何去揭发呢?那不是自己惹祸上身吗?
然而此时此刻,拓拔徵入狱,罪名谋反,先前的同僚接触,却成了他知情不举,以及同谋的罪证了。
冯朗怀疑是有人陷害。
他觉得,拓拔徵是不太有那个胆量谋反的。
然而此时此刻,说这些都没用,罪名已经下来了!
他不敢有任何行动,不敢进宫,也不敢迈出家门一步,只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然而心中是焦虑的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这件事最可怕的,他知道,不是在他身上,而是在太后。
不管是谁想害他,其目的都不会是他,而是冲着太后。
只有通过他,才能把太后拉下水。
更可怕的是,不管他,或者太后有没有参与谋反,也不管那证据是真还是假……只要皇上心里认为她有谋反的能力,又有谋反的动机,那冯家就注定完了。
证据只是一张纸,有罪无罪全凭一张嘴,从来这种事情,不在证据,只看听的人相不相信。
听的人相信,证据自然有人能找出来。
听的人不相信,证据也只是废纸。
而太后在皇上眼里,怕是很有谋反动机的,也有策划一场政变的能力。
这就非常糟糕了。
拓拔泓待在太华殿,没有处理任何政事,只是看了一下午审讯呈上来的供词,看到最后,他感到头昏昏的,非常恶心难受。
这种感觉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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