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长的白,可当他现的时候,白已经布满鬓角。
这样大的雪让他想起先皇离世那晚,他迎着大雪进宫,顾妩留着泪,脆弱无助,但看向他的眼神中却饱含猜忌。
顾妩那样失神难过,他想让顾妩心安,哪怕只能心安一分。
福宁殿中烛火昏暗,先皇躺在榻上已经没了气息,顾妩披散着头,像是殿中的幽魂,她几乎是爬着从榻上取来纸笔,塞到沈随手里。
顾妩双手抱着他的手臂,一字字在他耳边说着。
“子瑾哥哥,你要写下来,妩儿才会信你,子瑾哥哥,写下来……拥护吾皇,绝不篡位,如有违背,暴毙而亡。”
顾妩一字一顿,生怕他听不到。
顾妩很少叫他的表字,若不是诱他写下这些,她怕是永远不会这样唤他。
沈随看着她,眼神清醒无比:“妩儿,若是我写下来能让你安心一分,我写。”
哪怕是这样诅咒自己的话,他提笔之时也是毫不犹豫。
当年他喜欢顾妩,兴致勃勃的同哥哥说想让父皇赐婚,次日在大殿上,顾妩却被指给了沈钰,沈随错愕抬头,却见沈钰病弱的脸上挂着有些挑衅的笑容。
他那时才知道,明明同母而生,他真心把沈钰当哥哥,但沈钰却把他当做对手,也是在那时,他才知道,顾妩早就同沈钰私定终生。
沈钰性子阴沉多思,顾妩嫁给他之后,性子也慢慢变了,从此那个眼神澄澈天真,性格倔强较真的顾妩只存在在沈随的记忆里。
可沈随就是靠着那些美好的记忆,保护着顾妩,辅佐着小皇帝。
先帝薨逝时,小皇帝年幼,顾妩哭的失神,他凭一己之力撑起了摇摇欲坠的江山。
内有宁丰郡王对皇位虎视眈眈,外有祯国新帝登基伺机而动,沈随先是在朝中斡旋,稳住宁丰郡王后亲自带兵攻打祯国,九死一生。
他守住了先皇留下的江山,先皇留下的给顾妩和沈德昭的江山。
可他真的累了。
权力的顶点是无人之巅,这道理他很早就知道,可时至今日,他才明白,上位者是怎么样的孤独,又是怎样的身心俱疲。
他纵有万千忧愁,深夜里是怎样的辗转反侧,却永远没办法向旁人提起半个字。
沈随停下脚步,深叹一口气,耳边却忽然传来少女爽朗的笑声。
这笑声无邪纯真,瞬间划破阴霾密布的天空,仿佛春风拂过冻结的大地,将阴郁驱散。
“哈哈哈,小环!
你堆的不像个弥勒,倒像个喝醉了的胖汉!”
“阿弥陀佛,姑娘,这种大不敬的话不能说。”
春儿笑的更大声了:“若我说这话就是大不敬的话,你这雪人堆的简直就是大大大大不敬!”
小环挡住自己的雪人,指着春儿堆在游廊栏杆上的小小雪堆:“那姑娘你堆的难道就像吗?”
春儿骄傲的扬起下巴:“那是自然,你一眼就能看出我堆的是谁。”
小环仔细看了许久,一个圆柱雪棍上顶着个雪球,勉强能看出个人形。
“……彭总管?”
这三个字让春儿大受打击,她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挠了挠雪人,企图增加些细节:“是王爷!
我堆的是王爷!”
她解释道:“我以前听姐姐们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现在我堆个王爷的雪人在院子里,指不定就把王爷招来了对吧。
而且你别看现在不像,若是王爷站在我面前,我照着王爷的脸堆雪人,肯定能堆的一模一样,哎,方才听见隔壁有琴声,你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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