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善无法透气。
他心想,其实我还是害怕的。
他没有办法在姜王宫里待哪怕一刻了,从一开始他说服自己接受从古人的立场开始,他忍受了那截舌头,忍受残酷的刑罚,忍受了巨大的阶级差,但是他压根从没有真正接受过!
一种巨大的恐慌笼罩了谈善,他甚至很难说出自己恐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徐流深的五官在不算明亮的灯火下晦暗,他一只手手指屈起,按压在桌面,神情始终冷淡、漠然,无动于衷。
谈善有种自己连着徐流深一起恐惧的不明感受,他稳了稳心神,深深吐出一口气。
雕花窗面敞开,腊梅香气从外面吹进来。
“咳咳咳……咳咳!”
谈善突然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徐流深拧了下眉。
整座宫殿只剩下他和端着毒酒的宫人、眼眶蓄着泪水的徐韶娩,再加上谈善。
谈善又咳了两声,他咳得很用力。
徐流深胸口撕扯地一痛,他心里漫无边际地想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即使他躲开,但本宫也应该替他系上披风的带子。
过去几息,徐流深胸口升出难言的烦闷。
他别开眼,顿了一会儿,还是站起身去关窗。
等他站在敞开的窗前伸手时,“铛”
一声响,银箸落地声响起。
大概是徐韶娩惊慌之下碰倒了凳子,下人将托盘放在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谈善低声请他帮忙,一起捡东西,又安抚了两句徐韶娩,对她说了什么。
徐流深没有转身,严丝合缝地关上窗。
他回过头,一切没有变化。
只不过盛放酒液的觚空了。
——徐韶娩大概喝了。
一室狼藉中,谈善冲他笑了笑,目光很柔软,明亮得超过窗外月亮。
徐流深心底骤然有恐慌的感觉,快得他抓不住。
三月,春光烂漫。
姜王宫新进了一批秀女,都是十五六岁花一样的年纪。
她们满怀憧憬跟着宫中掌事太监黄有福去往禁苑□□,途径御花园。
“千里迢迢送来的牡丹,可叫人照料好了,少一盆落一片花瓣都仔细你的脑袋。”
“公公放心,奴才一定看好了。”
“……”
“黄公公。”
洪佳尔那氏出身高贵,姑母是当今四妃之首,家中父兄在前朝都有职位,不免比其他秀女多了胆量,与大太监黄有福搭话道:“我还从未见过开得这样好的牡丹,不知是要送往哪位娘娘宫中。”
黄有福“哎哟”
了一声:“小主儿,可不敢说是哪位娘娘,是宫中贵人。”
洪佳尔那氏进宫前得了父兄指点,宫中称得上贵人的只有一位。
父兄言语间多有忌惮,让她在宫中明哲保身,帝王宠爱和子嗣都不重要。
唯有一条需谨记:不可得罪当朝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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