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流深忽地安静了:“他将我看作可信任的人,我却未必会信他的话。”
“世间的事本该如此,仅一人竭力,全无用处。”
路上有一颗颗的石子,徐流深踩木屐的声音“咚咚当当”
地变大。
他从前走路不这样,从前他是姜王宫完美如木偶的继承者,从不违背半分。
谈善摸了摸脑袋,跟在他身后:“殿下,你要去干什么?”
徐流深仍然把木台阶踩得闷声作响。
谈善还有一事,他没管徐流深,苦恼地说:“我落水撞坏了脑子,不会弹琴。”
“万一回宫露馅怎么办。”
仿佛就等这一刻,徐流深优雅地挺直了身,用“看见没,前面这片鱼塘都是我说了算”
的眼神施给他一眼,道:
“本宫说你是琴师你便是琴师,宫中若有人胆敢嚼舌根,后山那群生吞腐肉的乌鸦正好缺一顿食。”
他仿佛快乐许多,也自由许多。
谈善于是很放心,他希望徐流深是快乐的,就像这是他很早以前就有的念头一样。
从放花楼到岸边有一段距离,划船时经过一片幽碧的荷。
谈善试图找到一个能下手的突破口,但他一个常年久居宫外的小倌知道朝中官宦未免奇怪,他拐弯抹角:“殿下,您觉得鳌太师家中的儿子鳌冲如何?”
徐流深高调点评:“蠢货。”
“……”
这天没办法聊。
谈善:“那鳌太师……我听说他能文能武,还做过世子的老师……”
徐流深没有反驳这句话,他心顿时往下一沉。
历史上世子涧死因成迷,姜朝灭国也灭得稀奇。
他真不知道这事怎么下手,扯个嗓子说你干爹鳌冲叛国谁信啊。
算了,想不通的事情一晚上也想不通,他要睡觉。
接下来的事谈善完全没有印象,他累得眼睛睁不开,两条胳膊在湖里玩水,玩着玩着呼吸平稳。
他睡得不省人事,十一划了半天船目瞪口呆,就差把他拉起来跟自己一起划。
他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徐流深便动了。
他仿佛就在等这一刻,弯腰把人捞了起来。
上岸那一步踏得极稳,两重淡青长裾垂下,交错,密不可分。
十一手里还握着船桨,惊得张大了嘴:“世子,还是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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