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老者脚后剩余的石板上,没说几句话,云心便头枕膝盖睡着了,我从包里取出竖亥法师说只能保暖的那块线毯给他披在背上,起身四处察看,找不到任何出路。
太阳西沉,黄昏的天色未全黑,青丘山巅变得深暗的血色光影波动。
我们真是到了一个进退无路的绝境,从未有过的绝望感突然从心底迸出来,搅扰着渐已纷乱的思绪,那悠扬的琴声和冥水岸的重逢浮现脑海,我摸摸心口,无法分辨是身的囚笼还是思念的禁狱使我加走向迷惘而变成木头。
云心斜倚在老者旁边,恬静的睡眠融于渐渐凝重的夜色。
我把他悬挂的脚挪到石面上放好,拾起滑落地下的线毯一角压到他的身子下面,他动了动,将手缩回去。
水伯呼吸稍重了些,手心也不似之前那么冰冷。
孤独是最好的沉思,仰望满眼繁星,有一颗属于你我,然而它沉落在这荒野无可寻迹。
月影显现,掠过远方的浮云,很快便从山侧露出它那皎洁的圆盘,抚亮了檐下远到的客人。
一抹月光透过云朵缝隙,投射在云心那与初见时天壤之别,清秀似水的面容,眉目间静若秋湖,红唇微闭,不由得在心颤中变成对他的仰望。
兴许只在不久,我也会和他分别。
“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相逢终须别离苦,尔后漫长的孤独,悠远的殒落,”
我站起来,踱到山岩边上的那块巨石前坐下,遥望月下隐隐可见的雪瀑,拾起夜雪中轻幽的思念,让它融进隐痛的凄楚。
“你一直没合眼吗?月亮都升起那么高了,”
云心已挨我坐下。
“睡不着,”
我碰触到他已经披回我背上的线毯,“给我了,你冷不?”
“因为思念?”
云心摇摇头。
“朋友、亲人、学校,很多很多,还在的,已故的……”
我指着天空,“那些星星,就像逝去的灵魂在编织他们久违的笑容。”
“夜空其实太美,才承载得了思念,心灵写在脸上,月光抚慰心灵,温暖、轻柔。”
“如果我们回不去了,就能一直这样陪伴着,也好!”
“你喝过椤花莲子迷津粥,所以哪怕你睡着了,三年五载或十年八年、千年万年醒来,你还是你。
而我,已然变成一堆枯骨,或早化为尘土散尽,”
云心抚着巨石回答。
“我不让你先我而去,”
如在雪林之时,我打量他凝视远方的脸,突然如醇酿浸润心脾,“若你是女孩,定是天下最美丽动人的,我才不要在样的美丽先我之前香消玉殒。”
“如果我是女孩,你可娶我?”
“不敢说了,怕你又讲‘挖眼掏心,血尽而亡’的狠话。”
“那么是不愿意的了?”
“不,不,不,我才愿意呢!
如果你是女孩,我誓和你作万年夫妻,凭着满天星星的图案誓。”
“你明知我是男孩,才敢这样的毒誓,要我真是女孩子,看你不哑口才怪?”
随即他又有些后悔开这样的玩笑。
我笑而不语,他确实说中了我真实的内心,那月冥水岸的相逢,岂能轻易辜负去了。
云心倏地站起来,“星星的图案,没错,你还记得吗?”
“什么图案?”
“我们扔出石头,那只善灵大猩猩在地上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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