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将军府荣耀无双,可唯有局中之人,才知凶险。”
顾骁沉声,“街头空马车,琼林御苑刺杀,太子待我长姐如何,殿下心中有数,我心中亦有数。”
“殿下智计无匹,叛逃之身将太子玩弄于鼓掌,令我拜服。”
他话音一转,意味深长:“那日既将长姐掳走,却又毫无损放她回来,全无益处之事,何必冒险为之?我虽未猜透缘由,却知当中定有关隘。”
“我姐骄纵任性,是自小宠坏之人,殿下在她院中,想必受了不少闲气。
此番手握她性命,却未施以报复,可见殿下非冷血之人,他日权柄加身,想必不会过河拆桥。”
殷明垠轻笑:“你并不了解我,若是猜错了呢?”
顾骁也笑:“我自认有几分识人的眼力,想必不会看错。
何况我姐生性狡黠,一肚子坏水,能得她信任、留在身边的,也不会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
“我信殿下。”
殷明垠想起顾西瑗偷偷让小厨房做好晚膳,装进食盒塞他手里,让他给三少爷送饭时说的那一番话。
这姐弟俩对彼此的评价,竟都如此……极端,且恶劣。
时至初夏,莲花池碧色连天,绯红或嫩黄的莲荷藏在绿叶下,一池新碧,小荷已露尖尖角。
顾西瑗又应邀去了一趟凤瑶台,陪贵妃说话。
回去时漫天红霞,夕阳正像融化的荷包蛋贴着金瓦滑落。
风动影随,远处砖红色的宫墙下站着一个小太监,影子拉得又斜又长。
宫里的太监侍婢大多各忙各的,路上偶遇也形色匆匆,这小太监却像在等谁,她不由多瞧一眼。
“顾家大小姐,”
擦身而过的一瞬,一道极低的声音响在耳畔,小太监向她拜了一礼,“陛下有请,且随奴来。”
一路上,小太监走在前头,顾西瑗跟在后面。
陛下抱病已久,听闻贵妃日日伺候在榻前,仍不见好。
往日年节,宫中大宴,她都要随郡主们入宫觐见,承欢天子膝下,今年却因陛下卧病取消了宫宴。
说起来,她已经许久没见过皇帝了。
一路绕过些弯弯折折的小道,顾西瑗心头犯嘀咕,忍不住多问一句,小太监只笑笑未答,很快从偏僻的后门将她带入天子所居的紫宸殿。
迈入大殿之中,便嗅到一阵淡淡的药香,帝王寝榻挂着明黄帐幔,榻上躺着个瘦削男人,素色里衣穿得松松垮垮,一头墨夹了银丝,正阖眼休憩。
“陛下,人带来了。”
小太监领着少女进来,毕恭毕敬退下去了。
“小女顾西瑗,参见陛下。”
顾西瑗走上前,向皇帝行了一礼。
殷玄睁开眼,疲态尽显的眼底露出些微光,唇边便展开了慈爱笑容,抬手有气无力地招了一招:“瑗儿,来。”
顾西瑗上前,如年幼时一般弯膝伏到皇帝膝头,仰头看向形容枯槁的天子:“陛下的病……还未好么?”
殷玄宽阔的大掌抚过少女鬓,温声:“朕老了,气力不济,能多瞧你们一眼也是好的。”
“陛下长命百岁,可莫要胡说。”
他倦懒地笑了,低眸注视着少女的眉眼,眸中隐有恍惚:“朕时常会想,若珠珠还在,如今也该是你这般妙龄,想来也如你一般灵秀乖巧,从不叫朕忧心。”
顾西瑗轻声:“臣女萤烛之光,怎敢比肩明珠公主日月之辉。”
皇帝早年曾丧一女,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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